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讁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注釋】

殷殷：憂傷的樣子。

終：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引王念孫說：“終，猶既也。”

窶（jù）：貧寒，窘迫。

謂：猶奈也，即奈何不得之意。

王事：周王的事。

適（zhì）：擲。適我，扔給我。

政事：衛(wèi)國國內(nèi)的差事。一：都，完全。

埤（pí）益：堆積，增加。

徧：同“遍”。

讁（zhé）：譴責(zé)，責(zé)難。

敦：逼迫。

遺：增加。埤遺，猶“埤益”。

摧：挫折，譏刺。

【古人如是說】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衛(wèi)之忠臣，不得其志焉。

——《毛詩序》

衛(wèi)之賢者處亂世，事暗君，不得其志，故因出北門而賦以自比。又嘆其家貧，人莫知之，而歸之于天也。

——朱熹《詩集傳》

《北門》，賢者安于貧仕也。

——方玉潤《詩經(jīng)原始》

三章共八“我”字，無所控訴，一腔熱血。

——鄧翔《詩經(jīng)繹參》

【今人這樣讀】

這首詩的主人公雖然是一名官吏，但全詩并非無病呻吟，的確體現(xiàn)了《詩經(jīng)》“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

——昝亮（《先秦詩鑒賞辭典》）

這首詩雖然古老，說的事卻并不遙遠(yuǎn)，很有現(xiàn)實意義。每個城市有太多這樣的人，拿著微薄的工資，起早貪黑地工作，人到中年，事業(yè)無起色，供不起房，買不起車。

——安意如《思無邪：追繹前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