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蒙德覺得好像看見瑪莎的眉尖意味深長地朝上挑了一下。他離開座位，穿過過道，來到客廳。帷幔已經(jīng)拉開了，但由于阿瑪莉的白色網(wǎng)狀窗簾擋住了約瑟夫大帝街的陽光，室內(nèi)仍有些陰涼。他站在客廳中央等候著?，斏诉M來。這里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就像在普拉特草坪中尋找春日里第一枝紫羅蘭時那樣自由自在。

“瑪莎，你收到我的信了嗎？”

“收到了，西格，只不過我今天早上才收到。”

這是她第一次用昵稱叫他，他心里一陣激動。他又恨自己這么羞怯。不過，該講的都在信里講過了，現(xiàn)在就看瑪莎的反應了。

“昨天我在巴登時想你了，”她用自己音調(diào)不高、語氣平靜的聲音說，“我給你帶來了這枝菩提花。”

他接過花，把臉貼到上面去聞那撲鼻的濃郁芳香……忽然觸到一個硬物。他眨了眨眼睛，將花打幵，白色的花朵中閃爍著一道金光。他把手伸進去，摸出一只嵌著珍珠的金戒指。

“瑪莎，我不明白……這是一只戒指……”

“這是我父親戴過的，現(xiàn)在我希望你戴上它。”

他急忙把戒指套在小指上，這是唯一套得進這只戒指的指頭；接著他放下菩提花，把瑪莎緊緊地抱在懷里。

“這封回信真是妙極了！啊，瑪莎，我多愛你啊?！?/p>

“我也愛你，西格?！?/p>

他那么堅定地抱著瑪莎，顯然是永遠不會再放她走的。

瑪莎用雙臂勾住他的脖子，兩只手的指頭交叉起來鎖在他脖子后面。他們又接吻了，但她的嘴唇不像上次在花園里時那么涼，而是火熱的，微微張開，仿佛迎接著他全部的愛戀和生命。

他們坐到了沙發(fā)上，仍然緊緊地摟抱著。他從未這樣幸福過。當他終于能夠?qū)⒆齑綇乃淖齑缴想x開時，他說道；

“瑪莎，我沒有什么禮物給你，但我要把這個戒指照樣做一個給你戴上。這樣你母親就不會知道了。咱們的訂婚要保密，婚期也還得等很久?！?/p>

“多久才是很久？”

“我們的祖先規(guī)定是七年。”【注釋】

【注釋】據(jù)猶太習俗，小伙子為了娶妻必須替岳父家干七年活，因此有結(jié)婚須等待七年之說。源出《圣經(jīng)·舊約》，雅各為娶美貌的拉結(jié)，答應替拉結(jié)的父親拉班“服事七年”（見《創(chuàng)世紀》第29章）。據(jù)說，當今某些東方民族也仍保留著這一習俗?！g注

“我能等?！?/p>

她回到咖啡桌去拿來一個她放在那兒的小包，從里面取出一只柚木匣子?！澳氵€記得那次吃飯的時候，你把我的座位牌拿去時說的話嗎？說原始人相信魔法的那些話？我給你帶來了一個更好的象征標志?！?/p>

這是一張照片，不久前拍的。他拿起照片，伸直胳膊，仔細地端詳著。照片上的瑪莎也注視著。她的臉很秀氣，相比之下，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似乎太大了一些，嘴唇過于豐滿了一些，鼻子和下巴在它們?nèi)崛醯谋尘耙r托下也顯得堅強了些?！暗沁@些全湊在一起，就成了我所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子?！彼睦镞@么說。

他的目光久久舍不得離開瑪莎的照片。瑪莎一直凝視著他的臉；見他不知不覺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瑪莎微微笑了。

“西格，當夏娃引誘亞當?shù)臅r候，你說她有沒有停下來削蘋果？”

“我想不會的。當時他們急急忙忙地要逃出伊甸園，進入這邪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