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輯天地生人(四)

燕居道古 作者:黃惲


此仇雖報 十年猶痛

魯迅不但在《華蓋集》正續(xù)集中對陳源大張撻伐,很多年后,當鹽谷溫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有了中文本,且他的《中國小說史略》有了日文本后,在《且介亭雜文二集》的后記中猶不忘這件舊聞,對陳源又狠狠地鞭撻了一番:

在《中國小說史略》日譯本的序文里,我聲明了我的高興,但還有一種原因卻未曾說出,是經(jīng)十年之久,我竟報復了我個人的私仇。當一九二六年時,陳源即西瀅教授,曾在北京公開對于我的人身攻擊,說我的這一部著作,是竊取鹽谷溫教授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里面的“小說”一部分的;《閑話》里的所謂“整大本的剽竊”,指的也是我?,F(xiàn)在鹽谷教授的書早有中譯,我的也有了日譯,兩國的讀者,有目共見,有誰指出我的“剽竊”來呢?嗚呼,“男盜女娼”,是人間大可恥事,我負了十年“剽竊”的惡名,現(xiàn)在總算可以卸下,并且將“謊狗”的旗子,回敬自稱“正人君子”的陳源教授,倘他無法洗刷,就只好插著生活,一直帶進墳墓里去了。

魯迅曾指責陳源捏造事實,故意挑撥別人對他的惡感,至此終于松了一大口氣。

郭希汾何許人也

那么,這本與魯迅《中國小說史略》同名的書,他的編譯者郭希汾又是誰呢?

過去,我只知道陳源因為這本《中國小說史略》冤枉誣陷魯迅的故事,卻一直不知道這個郭希汾是誰。

當年在上海,這個郭希汾或著或譯或編,出版過不少書籍,稍作檢索,我們就可以看到如《中國體育史》(商務印書館,1919)、《戰(zhàn)國策詳注》(1—6)(文明書局,1924)、《中國小說史略》(中國書局,1921)等。

此人就是后來的學者、語文學家、文學研究會會員,蘇州人郭紹虞。

郭紹虞,名希汾,字紹虞。郭氏有個很牛的祖先,就是唐代郭子儀,祖籍汾陽,因此郭希汾這個名字寄寓著父母對他的期望,不僅如此,他還得紹述唐虞。郭紹虞以字行,即使是蘇州人也不大知道他的希汾這個名字。

1934年7月的《蘇州明報》有一篇《蘇州話》(作者潘心伊),文中這樣說:

??同時,我又憧憬著一本書,是從日本鹽谷溫中國文學講話中抽譯而成的中國小說史(惲按:原文如此,略有誤),記著譯者的署名是郭希汾,因為著錄籍貫是吳縣,所以我就聯(lián)想到紹虞先生,似乎有五百年前共一家的可能性,但是并不問明,只是含糊地拋開了。

到了那天的五時三刻,我首先到凌宅。不久,郭紹虞先生也來了,同了他的兩個弟子。凌先生給我們介紹了。我又把這憧憬“憧憬”到心上來了,忍不住問了,問題經(jīng)過修辭的工夫,很婉約,很誠懇,紹虞先生笑了一笑說:“就是我”。

作者潘心伊在文中特意強調自己的問題提得相當“婉約”、“誠懇”,這段話很有意味。他對郭紹虞的反應有所預期,自己預留了退步,結果很意外,居然得到了郭的肯定回答。這又說明什么?首先,當年即使在蘇州也很少有人知道郭希汾就是郭紹虞;其次,郭紹虞似乎不想讓人把郭紹虞與郭希汾聯(lián)系起來。

我要說,陳源的說法也是事出有因,只是把郭紹虞的事嫁接到了魯迅身上,而郭紹虞也并不是抄襲,只是編譯了鹽谷溫著作中的小說部分。

蔡元培推遲參加殿試的真實原因

王頌蔚的故居就在南園和烏鵲橋之間的十全街上。要說王頌蔚,還不如王謝長達在蘇州有名。王謝長達是王頌蔚的夫人,以辦學知名,振華女學就是由她一手創(chuàng)辦的。1934年12月25日,王謝長達去世,蔡元培特地從南京趕到蘇州吊唁。

蔡雖然是振華的掛名校董,還曾為長達圖書館題名,但親自前來吊祭,頗不尋常。原來,王頌蔚于蔡元培有知遇之恩,并且還是蔡的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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