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露出笑容，鮑威爾還懂那些行話。“兩人都在五之后除籍”，就是說那兩個家伙都關了五年，然后以行為不檢被開除軍籍。如果只因為愚蠢犯了小錯，或者搞砸訓練任務，不可能關上五年之久，而且還被強迫退役，可見他們一定干了什么壞事。而10─2跟10─28這兩組號碼更加確定了他們是壞人。10─28是標準無線電回復術語，表示大聲而清楚，10─2則是用無線電呼叫急需救護車支持的意思，但將兩句結合起來，就是憲兵的秘密行話，表示：已經(jīng)過確認，這些家伙得死?？梢婖U威爾不太喜歡在他們檔案里看到的事跡。

我按下回復，輸入：沒進展，保持聯(lián)系，然后再按發(fā)送，就把裝置藏回鞋跟。我沒花太多時間洗澡，只把在健身房流的汗洗掉，接著就換上借來的衣服。不過還是穿著自己的鞋子和外套，以及蘇珊·達菲給我的大衣。我走下樓，發(fā)現(xiàn)薩克雷·貝克跟杜克一起站在走廊上，兩人都穿著大衣。杜克手里拿著車鑰匙，他沒洗澡，看起來還是很疲倦，而且臉色很難看，或許不高興看到我穿他的衣服吧。前門開著，我看到女傭開著一輛滿布灰塵的舊薩博，準備出去購買生活用品，搞不好還會買個生日蛋糕。

“走吧，”貝克說。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有工作要做，但時間已不多了。他們帶我走出前門，金屬探測器在兩人通過時各嗶嗶叫了一次，但我經(jīng)過時沒有。外面空氣寒冷，但很清新，天空也十分明亮。貝克的黑色凱迪拉克就停在環(huán)形車道上。杜克拉開后門，讓貝克先進去，然后自己上了駕駛座。我坐進前面的乘客座，這樣應該比較恰當。沒人開口說話。

杜克發(fā)動引擎，倒車，然后開上直線車道。我看見遠處的波利正在為女傭開柵門，他已經(jīng)換上西裝了。他站在原地，等我們開出去，朝西邊遠離海的方向而去。我轉過頭，看見他關上柵門。

我們向內陸開了十五英里，就朝北開上前往波特蘭的公路。我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想知道他們究竟要帶我去哪里，以及到了那里之后要對我做什么。

他們帶我到了城外的碼頭。我看見船只停在水面，到處都是起重機，雜草叢生的空地上堆了許多廢棄貨柜。四周有低矮的辦公建筑，貨車進進出出。天上有許多海鷗飛過。杜克駛過一道門，進了個小停車場，這里的混凝土地面布滿裂縫，還有東補一塊、西填一塊的柏油。小空間里除了正中央停著一輛廂型貨車，其他什么也沒有。車子中等大小，跟貨車差不多，只是上面多了個像大箱子的車身，而車身比駕駛室還寬。這是租車公司常見的車種，不算最大，也不算最小。車身上沒有任何字樣，全部漆成藍色，間或散布著幾條銹紋。這輛車很舊了，受過不少海風侵蝕。

“鑰匙就在門邊把手里。”杜克說。

貝克從后座傾身向前，交給我一張紙條，上面有指示，要我到康涅狄格州的新倫敦。

“把車子開到紙上的地址，”他說，“那里是個跟這里差不多的停車場，會停輛一樣的車，鑰匙也在門邊把手里。你把這輛開去，然后開另一輛回來。”

“不要偷看車里的東西。”杜克說。

“還有開慢點，”貝克說，“別超速，別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為什么？”我說，“里面有什么？”

“地毯，”貝克說，“我只是為你著想，畢竟你是個通緝犯，最好保持低調。所以你就慢慢來吧，中途可以停下來喝杯咖啡，盡量像正常人一樣活動。”

然后他們什么也沒說。我開門下車。空氣中混雜著海水、油、引擎廢氣跟魚腥的氣味，風在吹著。四處傳來微弱的機器聲，以及海鷗尖銳的鳴叫聲。我走向藍色貨車，從后方走過，看見后車門的滾軸把手被一小塊焊接的鉛固定住了。接著我打開駕駛座車門，找出門把里的鑰匙，再爬上車發(fā)動引擎。我扣好安全帶，調整座椅，打檔直接開出小停車場。貝克跟杜克坐在凱迪拉克里看我離開，臉上沒有表情。我在第一個拐角停了一下，然后左轉往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