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問題

世界如此險惡,你要內心強大 作者:石勇


還是先從20世紀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精神分析的先知埃里希·弗洛姆一件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開始。

一天,有一位同事來拜訪弗洛姆。他知道這位同事并不喜歡自己。事實上,弗洛姆說,他對于同事要來拜訪自己感到驚訝。

同事按了門鈴,弗洛姆把門打開,準備請他進去。但沒想到,同事伸出手,對弗洛姆愉快地說了一聲:“再見!”

別人剛剛打開門歡迎你進入,你就作出了一個一點也不艱難的決定:“再見”!

直覺上,這很不正常。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追問:什么意思?為什么這樣的話可以說出口?

按照精神分析老祖宗弗洛伊德老師的理論,我們日常生活中的筆誤、口誤、突然記不起一個熟人的名字什么的,表面看起來雞毛蒜皮,但其實大有深意,乃是一個人心理秘密的外露,表明他正處于某種心理和生存狀態(tài)。

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一句話,就是一個人的死穴,盡管他沒有意識到,但對方早就盯住了這一點。

而在兩個人打交道時,其中一個出現(xiàn)還沒進門就說“再見”這樣簡直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那幾乎就是對自己內心想法的主動招供。

弗洛姆告訴我們,在這種情境中,同事說“再見”,表明他無意識地希望自己趕快離去。就是說,他內心里根本就不想來拜訪!

如果你看完這本書,具有心理分析的洞察力,你馬上就能把這位糾結的拜訪者的內心語言翻譯出來:“我根本不想見到你——你看,我TM控制不住地說出來了!”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發(fā)生這類讓彼此都尷尬的一幕,一個反應就是把對方假設成一個弱智,急于解釋或掩飾一下,避免把已經(jīng)露餡的戲徹底搞砸。但對于兩個對人內心洞若觀火的精神分析學家來說,還能再說什么呢?

弗洛姆提醒,啥都別說了,說“這不是我想要說的話”,那將會是十分幼稚的。一個精神分析學家對于說漏了嘴的反應,看的是它的真正意思是什么,而不是事后設法使之意味著什么。

關于這個親身經(jīng)歷,弗洛姆點到為止,沒有再往下追究。他假設:“你懂的”。

我們當然懂。但在從這里出發(fā)后,必須說得更多一些。

在我還是一個“哲學青年”的時候,就被德國哲學家叔本華的一句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擊中。

在19世紀中期的歐洲,冷峻地掃視著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叔本華像古希臘的先知們一樣侃侃而談,說人生就是“從未實現(xiàn)的理想,被命運毫不客氣地踐踏了的希望,虛擲了的掙扎,整個一輩子那些倒霉的錯誤”。

如果說在哲學家中,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的康德(不要理解成哲學的紅太陽的意思哈)屬于普通哲學家,阿多爾諾(就是說“奧斯威辛之后,寫詩是野蠻的”那位)屬于文藝哲學家,那么,叔本華,以及他的粉絲尼采,基本上是2B哲學家。英國哲學家羅素在《西方哲學史》里為他們樹碑立傳時,就指控他們虛偽和歧視婦女。

羅老師說的是事實。在這方面,他是有道德上的優(yōu)越感的,因為他不僅不歧視婦女,而且還是“婦女之友”——比如,有人爆料,說羅老師“不顧高齡地追逐每一個穿裙子的人”。

歧視婦女也罷,“婦女之友”也罷,在這里我只想說一下,從小就樹立“用智慧生活”的遠大理想,為人類的哲學事業(yè)而奮斗終身的人,總是值得我們尊敬的。本華同志雖然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不是一個純粹的人,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不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仍然是一個對人民有益的人的。

澄清一下,本華老師所說的那種人生并不是指自己。哲學家的痛苦,和我們普通大眾的痛苦并不是一個概念,他們是“感受到了人類的痛苦”,我們普通人的痛苦,不過是個人的痛苦罷了。而他是富二代,無論從生活的安逸,還是哲學上的成就看,他的人生都沒什么失敗。

然而,恐怕,這是很多人的人生——至少,我們或者在迷茫中虛擲了太多的掙扎,或者,在重要的事情上,會犯下一些愚蠢的錯誤,或者,在逃避自我的迷夢中永遠不敢醒來!

還有太多的“或者”。

所有這些,其實都更多地是心理問題。

請相信我,我們的人生出了問題,至少有一半是心理出了問題造成的。而我們的心理問題,又至少有一半來自頭腦的膚淺和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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