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941年7月中旬，伯特接到命令，去舊金山與其他志愿隊員會合，他們將從那兒乘船橫跨太平洋，去中國的云南，執(zhí)行他這些天一直期待著的任務(wù)，保衛(wèi)滇緬公路的暢通運行。

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這次中國之行，甚至包括自己的姐姐魯思，他怕她在與母親通話時，不慎走漏了消息。

抵達舊金山，已是20日傍晚時分，霍華德、特克斯·希爾和埃德·雷克托已先期到達，他們在埃莫瑞威爾車站迎接他。老朋友見面，免不了一陣親熱和含暄。但很快，他們就坐進霍華德白色的雪佛蘭車里，開始沿著舊金山蜿蜒曲折的道路，向他們的集合地馬克·霍普金斯旅館駛?cè)ァ?/p>

“伯特，你一個人來的嗎？”霍華德一邊開車，一邊關(guān)切地問道。

“是的，姐姐住在辛辛那提，她的兒子剛一周歲，脫不開身。母親……我沒有告訴她。”

“你們認為，我們會像合同上說的那么輕松嗎？”雷克托憂心忡忡地說。

“絕不可能，”霍華德回答道，“你沒有看《時代》嗎？那邊戰(zhàn)爭打得很激烈，北平、上海和南京現(xiàn)在都被日本人占領(lǐng)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會有大仗要打？”雷克托說。

“當然。”

“這樣就好。”特克斯興奮地說。

說話間，汽車開上了電報山，沿著盤旋的山路向山上行駛。很快，一幢幢漂亮、各具風格的房子映入他們的視野，漸漸地，馬克·霍普金斯旅館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透過薄薄的霧靄，它顯得越發(fā)灰白?；羧A德把汽車開進停車場，然后一同穿過旅館大廳，乘電梯上樓，在五樓一個房間前停住，特克斯·希爾在門上敲了兩下，幾乎與此同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請進！”

一個50多歲、身材粗胖、面色紅潤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后面，他就是威廉·波利，中央航空制造公司的老板。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群闖入者，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伯特身上，仿佛在回憶著什么?；羧A德想要為他介紹，被他揮手止住。

“你是伯特·克林斯曼，是嗎？”

“是的。”伯特回答道。

“這些日子，我一直與你們打交道，”波利得意地說，“200多人的檔案，我已不知道看過多少次。有一些小伙子給我印象太深了，其中就包括你。我不是夸口，在美國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會認出你們。”

“包括我嗎？”霍華德好奇地問。

“當然，”波利繼續(xù)說，“還有你們兩個。”他指著雷克托，“你讓我想起了保羅·穆尼。”

“保羅·穆尼是誰？”雷克托一臉不解地問。

“哦，這個小傻瓜，竟然不知道穆尼，看過電影《大地》嗎？”

“沒有。”

“噢，是這樣。”波利搖著頭，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你不是喜歡吉卜林嗎？”

“是的。我讀過《大地》，但沒有看過電影。”

“這也很好。真希望今后有時間與你們探討文學和藝術(shù)，我喜歡熱愛藝術(shù)的年輕人。”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從抽屜里拿出一本護照，遞給伯特，“拿著，小伙子，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