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塔利婭·克蘭季耶夫斯卡婭第二次見到葉賽寧已經(jīng)是在柏林了,這時變得成熟了的詩人與自己的夫人一起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葉賽寧身穿晚禮服上衣,后腦勺上扣著高筒帽,衣襟上別著一朵菊花。這看似完美無缺的三樣?xùn)|西集中在他身上,有一種化裝舞會的感覺。高大而華麗的伊莎多拉·鄧肯臉上還帶著演出時的妝,走在他身邊,錦緞的衣裙下擺在路上搖曳。
風(fēng)吹起她紫紅色的頭發(fā)。人們紛紛向兩邊閃開。
請注意,納塔利婭·克蘭季耶夫斯卡婭說,葉賽寧的外表看上去像參加化裝舞會,至于鄧肯,她這樣描繪她:“高大而華麗……臉上還帶著演出時的妝”。別見怪,納塔利婭·克蘭季耶夫斯卡婭不是在平常散步時遇見鄧肯—葉賽寧夫婦的。極負(fù)盛名的妻子盡最大努力讓公眾了解自己的丈夫。葉賽寧的詩歌暫時沒有德語或其他任何一種語言的譯本,因此,他的知名度僅限于移民圈。所以,她的直接任務(wù)就是盡可能地讓人們記住他、談?wù)撍?,不讓葉賽寧覺得自己僅僅是名人妻子的附屬物,男人不能容忍這種落差,這就是她不在郊外某處散步、不坐在人工湖岸上舒適的咖啡館里休閑或者徜徉于各個博物館,而不得不像現(xiàn)在人們所說的,出賣自己面孔的原因。也正因此,她才穿著不便于也不適合在城中散步的曳地錦緞長衣。您能想象得出,如果鄧肯的長衣下擺真的像克蘭季耶夫斯卡婭描述的那樣拖在身后,那么,散步歸來它將是什么樣子嗎?
如果鄧肯是一個人,如果她不需要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保羅·波烈的精美衣裙完全可以滿足她的要求—既貴重,又好看。
但是,讓我們繼續(xù)看……
“葉賽寧!”我喊了一聲。
他沒有馬上認(rèn)出我來。知道是我之后,他跑過來抓住我的手喊道:
“哎呀天啊……是您??!西朵拉,快看這是誰……”
“是誰?。?rdquo;伊莎多拉問到。她淡紫色的眼睛幾乎沒有看我,卻停在了我手里領(lǐng)著的尼基塔身上。
她久久地、好像帶著恐懼似的死死盯著我五歲的兒子,由于使用阿托品藥水而逐漸擴張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里面含滿淚水。
“西朵拉!”葉賽寧拉了她一下,“西朵拉,你怎么了?”
“噢!”她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尼基塔,終于呻吟起來,“噢,噢……”然后,她在他面前跪下來,就在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