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敏銳地感覺到了西辭的不悅,不是為了要他親自去取紫蓮,而是為了郁行之的那一句話。
習(xí)丹青之人,總有幾分傲骨,哪怕是穩(wěn)贏的情況下,也要贏得堂堂正正。如今在場的是看到了西辭的那幅畫,不在場的呢?傳出去的只是七皇子一言定勝負(fù)的武斷。當(dāng)年西辭勝在光明正大,那幅蓮葉圖至今流傳天下,復(fù)印萬本,才證實了他的盛名不虛。而今郁行之不但搶先說明結(jié)果,還要走西辭那畫,皇子要走的畫,誰敢刻?。拷袢罩畡儇?fù),日后定要起爭執(zhí),好的只說西辭畫技太高,連皇子都欣賞他的畫,壞的呢?西辭與郁行之的關(guān)系,本就流言四起,怕是偏袒二字自此是再也脫不去了。
“兄長從不為勝負(fù)而作畫。”持盈踏出一步,微微笑道,“那紫蓮,言筠不要也罷。”
“言筠小姐喜歡的東西,怎能說不要就不要?”
朗朗笑聲霍然乘風(fēng)而來,持盈方一回首,就見紅衣翻飛于綠荷之間,不過一眨眼,已到了眼前。
朝華紅衣燦燦,襯得他星眉劍目,甚是俊朗,他手上堪堪握著那枝紫蓮,送到持盈面前,偏首一笑,“摘蓮這樣的粗事自是不勞西辭動手,在下代勞即可。”
持盈本就想借不要這紫蓮的借口替西辭將名譽扳回來,此刻卻被朝華攪了局?,F(xiàn)在說不要,就是矯情;說要,西辭的名譽卻重于這紫蓮千萬倍。
紫衣的少女終究還是惱恨地一跺腳,拂手一擋,沉聲道:“不敢勞煩朝華世兄,這紫蓮,世兄還是自己收著吧。”
“既然世兄屈尊為你摘了這紫蓮,你就收著吧。”西辭神情已然恢復(fù)了平常清雅俊秀的模樣,眼眸深深,靜無波瀾。
持盈沉默下去,定定瞧了朝華半晌,方伸手接下,福身客氣道:“多謝世兄。”
朝華燦然一笑,“言筠小姐太客氣了。”
“朝華世兄遠(yuǎn)道而來,著實令人受寵若驚。”郁行之含笑踏步而來,神情極為悠閑,只道,“不如一起喝杯茶如何?”
“卻之不恭。”朝華瞳色清朗,好似日光濯濯,既明且亮。
“西辭和言筠也一同前來如何?”郁行之率先走下臺去,流嵐長衫翩翩秀雅。
西辭也不推托,只笑道:“又要叨擾七殿下了。”
持盈懷中抱著那枝紫蓮,默默跟在西辭身后,卻見朝華行至她身邊,神采飛揚道:“我就知道你定會來這荷花節(jié)。”
持盈抬頭睨他,淡淡道:“我說過西辭自會帶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