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還不到一月,驟然如晴天霹靂,噩耗傳回——三弟遇到紹淵伏擊,慘敗蒼洛山,他戰(zhàn)死沙場,帶去的歷越大軍也是幾乎全軍覆沒。漸漸又有逃兵回來報,說三弟并非戰(zhàn)死,而是臨陣倒戈,才被副將射殺。種種傳言不一而足,終于那位副將身負重傷回到禹華,卻指證三弟臨陣脫逃欲背叛歷越,他不得已才將之截殺。”
“我如喪考妣悲慟萬分,更無法容他詆毀三弟的死后英名,倉促之間將禹華城中事宜全權委托了二弟,就請命去紹淵邊境親自調(diào)查。哪知道,還未出十日,我還在日夜兼程地趕赴從逸含冤殞命之地的路上,禹華城外的大將軍府,卻燃起了一場熊熊大火。”
“據(jù)說那場大火直燒了整個晚上,凄厲的紅映得夜晚的冥天仿若煉獄。煉獄里的凄厲呼號,直到許多年以后,還令當年親歷過的人在噩夢中淚流滿面。”
“我千算萬算也沒料到,那個自告奮勇去誅除豐家九族的人,居然,居然就是我滿心信賴的好二弟,當今的圣上,后來你二姐的夫婿——余承天!”
“啊……”一邊的傾瞳險些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是他?他還娶了二姐?他莫不是個瘋子?”
“瘋子?”杜君鴻溫如清圭的面上掛著苦笑,“不,他不過是個狂人而已。我只知道,但凡他下定決心想得到的東西,毀天滅地無人能阻。
“當年那個局天衣無縫。不僅一舉置三弟于死境,叫他的親信副將周子川取代三弟得到京城兵權,且趁我不在禹華,將豐家斬草除根。又在一派大亂之際,輕而易舉得到了一紙傳位詔書。準帝余穹原是他的異母長兄,當年陡然暴斃宮中的真相,到如今無人再敢提及。”
“他,他是謀逆篡位?”
“瞳兒,隔墻有耳,不可!”
“是!”傾瞳只好閉嘴,背后已是冷汗涔涔,掩飾著失態(tài)將茶遞到養(yǎng)父手中。
“那,當年的樓清音呢,又如何了?”
杜君鴻這才一頓,悲憫地憐望向眼前如斯美好的女子。
手中茶已涼,紅塵春秋已錯,往事怎堪回味?
“當年豐府大火,清音幸免罹難,是二弟假借我之名提前將她騙出了將軍府。她所以沒有以死追隨從逸而去,卻是因為在她驚覺大火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馬車里躲著個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豐家僅剩下的血脈,豐子汐。子汐那時才七歲,懵懂不明父親的死訊,由于生性頑皮才偷偷躲在了清音出府的馬車上,這才不似自己的一雙弟妹被活活燒死在火中。我當時遠在關外鞭長莫及,清音曉得二弟殺心濃厚,怕子汐再遭毒手,豐家就一脈無存,遂當機立斷帶他逃離了禹華。”
“等我回到禹華,一切已經(jīng)地覆天翻。二弟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攜我一同登上禹華至高的山峰,指點著那片巍巍河山,說他日后定能令歷越強盛無雙,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他要我看著他,能否實現(xiàn)我們曾經(jīng)所有的理想抱負。”
“君臣已定,勝負已分,還夫復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