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潮社外，此時的北大還有“演講團”、“劇社”、“新聞學會”等學生團體，他們在整個五四啟蒙的過程中，將學生式的熱情與學院的思考帶向民間。胡適在五四運動過后，也希望學生社團可以更加完善，他提出了“學問的生活、團體的生活、服務(wù)社會的生活”，希望學生以更好的組織性凝聚在一起，探討學問，并盡可能地教育民眾。蔡元培時代的北大的光輝，除去那些動人的“兼容并包”的傳說外，這些有熱情有理性的學生社團也是重要表現(xiàn)之一。只有在真正的試圖健全地培養(yǎng)學生的大學之中，學生團體才可以得到健康的成長。但是，很可惜，中國動蕩的時局，無法讓大學保持延續(xù)性，而學生社團即使曾經(jīng)如此輝煌，也終究是曇花一現(xiàn)。我們所羨慕的哈佛俱樂部精神，正是在哈佛大學三百年不間斷的歷史，始終維護大學自治、學術(shù)自由的基礎(chǔ)上，才可能出現(xiàn)，這兩點保持了大學精神的延續(xù)性，也保證了教育理想的延續(xù)。

三

中國的大學教育在這個注重知識創(chuàng)造效益的時代，重又回到大眾的焦點。211工程更是雄心勃勃地把北大、清華推入世界一流名校的行列。即使，我們不比較有關(guān)學術(shù)論文、科研成就、基礎(chǔ)建設(shè)、諾貝爾獎金獲得者這樣的硬性指標，僅僅把目光投向?qū)W生生活，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差距是多么遙遠。

北大、清華在這一年的7月舉辦了劃艇賽，這是牛津與劍橋的傳統(tǒng)比賽項目。這個富有某種象征意義的比賽，暗示了中國大學急于進入世界行列的心態(tài)?；蛟S，再一年，這兩校會舉辦橄欖球比賽，這樣就可以離哈佛與耶魯更親近些。如果這項比賽能夠進行下去，這當然是有意義的事，因為體育生活本應(yīng)是大學中重要的組成。但是，我們必須意識到，我們與世界名校在校園生活上的真正差異，是我們?nèi)鄙僮寣W生自由思考的時間與空間，不能給他們的思想以探討和實踐的機會。只有思想，才是一所大學的社團中最寶貴的東西，盡管他可能無法吸引很多的人，但是它必須在那里存在著。

北大山鷹社的登山水平在世界大學的范圍內(nèi)無疑都是傲人的，清華音樂團體的成績同樣令人矚目，這兩所學校甚至還慷慨地請進了國家級運動員。但是，這種活動的喧囂無法掩飾大學的蒼白，缺乏思想的學生活動，讓大學校園缺乏靈魂。

由于沒有靈魂的指引，中國的大學社團呈現(xiàn)出極度幼稚化的傾向。在中國各個大學中，最出名的團體是“愛心社”，這個社團的隊伍極其龐大，他們最喜歡的活動是在冬天里掃雪，在黑板上貼上一張宣傳畫“請幫老師擦黑板”，或在樓道里擺上一瓶公用的墨水瓶……諸如此類的小兒科行為卻成為學校表彰的對象。我并非反對他們的存在，只是懷疑這樣的行為，如何成為大學的主流，大學不是幼兒園。而其他的學生組織更是缺乏組織性，他們并非聚集同志，為了某種目標而存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校園的社團的組織者，甚至是為了某種功利目的，按照一位同學的說法“是為了撈取一點政治資本，好找工作，好入黨”。在每年畢業(yè)生的自我推薦表上，的確有相當人堂而皇之地寫上某社團負責人，盡管他可能什么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