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輕輕地說道:“很多相似的事件,看上去都是偶然發(fā)生的??!”
艾麗絲太太于是說:“這方面西方人的看法與東方人的看法不一樣。在西藏,掘藏是修行人的神通示現(xiàn);而在西方世界,像發(fā)現(xiàn)存于二萬五千年前的‘阿爾塔米拉野牛’洞穴壁畫,與同樣歷史久遠的‘拉斯科野?!囱ū诋?,它們都是普通人的意外發(fā)現(xiàn),更多的時候還是一些天真好奇的孩子,他們創(chuàng)造了舉世震驚的發(fā)現(xiàn)?!?/p>
大家不想再糾纏于此類問答,索朗喇嘛換了個話題:“你們對人去世后的亡靈經(jīng)歷深信不疑嗎?”
三人皆以搖頭作答,不是不信,是不知道,或許經(jīng)歷過,但肯定已然全被忘記。
艾麗絲太太便又問道:“為什么會失落以往的記憶呢?有時候又感覺到那份記憶并未失去,恍惚間那么熟悉,想起來真令人心痛不已?!?/p>
喜饒扎西從喇嘛手中接過油餅,分給大家,誰也沒有吃,還放在描繪了彩色花紋的小桌上。
喇嘛告訴大家:“心無所謂來去,猶如一片晴空,忽來忽去的只是意識的流動,像空中的浮云,聚散無常?!绻銈冋娓信d趣,可以自己去翻看佛教經(jīng)典,或許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聽說西方還開設(shè)了‘靈魂學’,艾麗絲太太,有這么回事嗎?”
正說著,艾麗絲太太已經(jīng)訕訕地哭了起來,跪于其前,哽咽著希求喇嘛一定要給予幫助,她實在不愿再過懵懂無知的生活。
索朗喇嘛慈悲地伸出手臂,按在艾麗絲太太的頭頂上,叮囑她應更努力地修持“頗瓦”法,開啟對眾生慈悲的菩提心,這樣會更有把握。
受此溫和的撫慰,艾麗絲太太越發(fā)傷心得厲害,其狀可憐。
喜饒扎西一旁看在眼里,這個英俊的男子漢,顯然被眼前的一幕弄糊涂了,不曾料及我們已與索朗喇嘛建立了如此深厚的關(guān)系,而他卻被蒙在鼓里。
推他一下,示意他上前勸住艾麗絲太太,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作為藏族人,必然在喇嘛面前維持著莊重的姿態(tài)。
走出房間,喜饒扎西怒火沖天,幸而有寧靜夜晚的掩蓋,不至于大吵大鬧,但還是能捕捉到他自覺被孤立的無奈。
“你們常到寺院來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呢?只要你們還住在這里,我就要對你們負責,絕對不允許你們干出什么蠢事!”喜饒扎西強硬地說。
“這是個人的自由,你憑什么干涉。雖然我感謝你的照顧,但是并不意味著我必須聽從你的命令,明確告訴你,現(xiàn)在你在我心中根本算不了什么。”艾麗絲太太堅持自己一貫的美國式作風。
我則對抗于二者:“還不是渾渾噩噩地造孽!”
三人分道揚鑣,誰也不幫誰,各自散去。
第二天課間休息的時候,彭措老人喝醉酒以后失手打了學生,消息很快傳到孩子父親那里,兩個大人便在教室前動手推搡開來。
人們都說,沒錯吧,灌頂施授的是一位戰(zhàn)神,身心敏感一些的人便會變得非常爭強好勝。
想來,似乎也有些道理,我無意加以評價。
屋外的鮮花開得很盛,屋內(nèi)光線半明半暗,桌子、書架、床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佛像供臺與牛糞灶爐,窗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盆花,紫色的花朵,散發(fā)著幽幽清香。
對面的艾麗絲太太,握著相框的手不斷顫抖,相片上是一個幸福的美國家庭,一對夫婦與三個孩子,看上去溫馨甜蜜,那婦人屬于艾麗絲太太中年時代的風采。
“真的不打算理睬喜饒扎西了嗎?”我問。
“那個人不值得交往,心眼兒太小?!?/p>
“在高原上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我還是初到高原上無比夢盼的一句老話。
是呀,高原上生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回應道。因此,內(nèi)心卻更加難受了吧,不覺掉下辛酸的眼淚。
“想他們啦?”指著相片。
“怎能不想?”
“回去吧!”我說。
“回去干什么,還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绷季煤蟠鸬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