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里士兵每月餉銀是7元錢。2元用于伙食,剩下的用于買水與買報。雖然其他士兵都親自去挑水,但毛澤東卻從賣水的小販那里買水,因他那時還深具一個好面子的學生心理,多年以后,他回憶買水這件事時,還饒有興味地對斯諾說過:“作為學生,我不能干挑水那種有失身份的事?!钡@時他已開始大量地狂熱讀報。每天操練以后,一有時間,他就埋頭讀報。他成了軍營中一個好讀報紙的士兵。
也就在這時,他第一次從《湘漢新聞》報上得知了“社會主義”這個新名詞。這一發(fā)現(xiàn)令毛澤東驚喜不已,激動得徹夜難眠,并立即寫信告訴以前的老同學,提醒他們密切關注這種新思想,但是僅有一個同學回了信。
毛澤東參軍的目的,是“為完成革命盡力”。但革命卻似乎戛然而止了,孫中山和袁世凱達成了和議,孫先生解散了他在南京的政府,轟轟烈烈的辛亥革命以南北妥協(xié)告終。1912年春,毛澤東也認為革命已經(jīng)結束,便決定退伍,繼續(xù)求學。這時毛澤東所在軍隊中的一些連、排長竭力挽留他,但他還是謝絕了他們的好意,離開了他只待了半年的軍隊。
雖然毛澤東只當了半年兵,而且他所在的營隊也從未上過戰(zhàn)場,但他在軍營中卻受過一個士兵的基本軍事操課訓練。據(jù)說他托四把槍和單個教練的成績還是相當不錯的,排教練、連教練、營的野外演習也搞過。古人云:“凡猛將必起自伍卒”,毛澤東就是這樣,以普通士兵的身份經(jīng)歷了軍隊生活和實踐,這對于他日后擔當全國統(tǒng)帥無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接下來的一年是毛澤東十分迷惘但又充滿朝氣的一年,整個1912年,他都在奔波、潛隱與苦讀中度過。他一方面要不斷地寫信給韶山,讓父親寄錢給他,以便解決生計問題與報考學校的費用,一方面又在不斷選擇報考學校。
一個警政學校的招生廣告吸引了他,他懷著日后可以當警官的夢想去報名了。接著一個制造肥皂的學校又吸引了他,肥皂雖然普通,但學校不收學費,提供膳宿,還給些津貼,這對一個來自鄉(xiāng)下的孩子頗具吸引力。但很快他的一個在法政學堂念書的朋友又力勸他入法政學堂,日后可當大法官等等。接著另一個朋友又勸他去報考商業(yè)學校。這樣輪番交納報名費搞下來,毛澤東已身無分文了。但最后,毛澤東篤定下來,以第一名成績考入湖南省立第一中學。但半年后,他又決定退學,開始實施他聞名遐邇的“自修計劃”,每天堅持去湖南省立圖書館讀書。白天在此苦讀,晚上回到“湘鄉(xiāng)會館”住宿,就這樣他又過了半年隱士般的生活。
這時生活危機又出現(xiàn)了,父親已拒絕為他的“游手好閑”提供生活費用了。
但轉機也隨之出現(xiàn),1913年春,毛澤東又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他人生歷程中一所重要的學校——湖南第一師范學校。他在這所學校一直待到1918年春畢業(yè)。
在一師,毛澤東遇到了對他一生有重要影響的老師楊昌濟(后來楊成為他的岳父),及其對他產(chǎn)生較大影響的老師徐特立、黎錦熙、方維夏等人。同時他還建立了一個與他志同道合的核心圈子(這個圈子后來發(fā)展成新民學會,而且其中好多人都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核心人物),其中有蔡和森、何叔衡、羅學瓚、陳昌、張昆弟、周世釗及蕭旭東(即蕭瑜)。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毛澤東在一師的這幾年間,的確已經(jīng)日漸成熟,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文武雙全的干才了。他的風貌已開始呈現(xiàn):既有詩人的情懷,又有軍事統(tǒng)帥的氣宇。
天剛破曉,毛澤東首先率領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開始了冷水浴,清涼的井水一桶桶地打上來,一遍遍地淋著、擦著,反復一二十分鐘,直到全身發(fā)紅為止。
整個白天,他埋頭于學習,在課堂上認真思考、作文。
晚上,他又扎進校圖書館閱讀長沙和上海的報紙。一幫學生圍著他,聽他講述中國的動蕩局勢和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名戰(zhàn)分析。他對凡爾登、里登堡的戰(zhàn)術,巴黎保衛(wèi)戰(zhàn)中的隊列部署等都能從中國的歷史上找到類似的戰(zhàn)例。他漸漸成了他們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