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如果不是由于那個笨重的、不適當?shù)?、多余的輜重隊伍拖在后面長達五十英里,紅軍肯定可以越過湘江的。本來紅軍在兩三天之內(nèi)就可以全部過江,而且不會有多大損失。但是他們不聽毛澤東的話,毛澤東說過應該輕裝前進,把多余的“壇壇罐罐”扔掉,要記住起碼的軍事常識——兵貴神速。
在湘江一帶作戰(zhàn)更應把毛澤東請出來作總指揮。這里是他的家鄉(xiāng),他對此地非常熟悉。年輕時代他就曾在這兒“獨立寒秋”發(fā)過浩嘆:“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而博古一伙本來就打不來仗,又不肯向毛澤東請教,只知道蠻硬打,豈有不敗的道理。
兩年前的寧都會議,毛澤東就被極“左”分子解除了兵權(quán),離開了紅軍,這在他看來是非常痛苦的。毛澤東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申訴:
“這是不公正的!我們在前方盡一切可能按指示去做,可是不符合實際情況的命令,叫人難以忍受……目前,我軍的實際力量,不可能攻打中心城市,這是有血的教訓的。即使因此得到不執(zhí)行命令的罪名,也不能拿著戰(zhàn)士的生命去做無謂的犧牲,去機械地執(zhí)行命令!”
毛澤東為此被撤銷了軍內(nèi)領(lǐng)導職務。
如今,他面對無數(shù)戰(zhàn)士鮮血染紅的湘江水,內(nèi)心更加憂憤,同時他又在劇烈地思考著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空前慘烈的湘江大戰(zhàn)在紅軍全軍上下引發(fā)了大震蕩、大不滿!廣大將士對博古、李德的“左”傾錯誤更是心懷憤恨,他們這時愈發(fā)懷念毛澤東的正確領(lǐng)導。
劉伯承回憶說:“廣大干部眼看第五次反‘圍剿’以來,迭次失利,現(xiàn)在又幾乎瀕于絕境,與第四次反‘圍剿’以前的情況對比之下,逐漸覺悟到這是排斥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正確路線,貫徹執(zhí)行錯誤路線所致,部隊中明顯地滋長了懷疑不滿和積極要求改變領(lǐng)導的情緒越來越迫切。這種情緒,隨著我軍的失利,日益顯著,湘江戰(zhàn)役,達到了頂點。”
這時,博古也感到事情不妙。聶榮臻在回憶錄中寫道:“突破第四道封鎖線這一仗,是離開中央根據(jù)地打得最激烈也是受損失最大的一仗?!┕磐靖械截熑沃卮?,可是又一籌莫展,痛心疾首,在行軍路上,他拿著一支手槍朝自己瞎比畫。我說,你冷靜一點,別開玩笑,防止走火。這不是瞎鬧著玩的!越在困難的時候,作為領(lǐng)導人越要冷靜,要敢于負責。……這次過湘江,進一步暴露了教條宗派集團在政治上和軍事指揮上的逃跑主義錯誤,促進人們從根本上考慮黨的路線問題,領(lǐng)導問題?!?/p>
為了紅軍的生存,為了中國革命事業(yè),毛澤東不能不站出來發(fā)言了。他這時開始出頭露面了。
其實早在10月中旬,即將西征之際,毛澤東就給中央軍委去過信,建議紅軍主力出擊湖南中部,“調(diào)動江西敵人至湖南而消滅之”。而他的建議被束之高閣。
在沖破敵火的第二道封鎖線時,毛澤東曾批評李德指揮失誤,使部隊失掉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李德一邊承認一邊卻狡辯說:這個錯誤是由于“沒地圖可循”、“情報偵察的不準確”造成的。
而這時,李德也注意到毛澤東活躍的身影。他十分惱怒毛澤東“不顧行軍紀律,一會兒待在這個軍團,一會兒待在那個軍團,目的無非是勸誘軍團和師的指揮員和政委接受他的思想?!保ㄒ岳畹拢骸吨袊o事》119頁,現(xiàn)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