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曾壽(1877—1949),字仁先,光緒癸卯進士,官學部侍郎,任溥儀老師,人稱“蒼虬侍郎”。工詩、能書、擅畫,書學蘇東坡,畫學宋、元人。陳曾壽二弟陳曾則,與姚永樸、夏曾佑同在清史館任纂修,在館長趙爾巽、總纂馬其昶領導下修《清史》。
陳氏兄弟與關絅之是湖北老鄉(xiāng),因此,與趙樸初往來密切。
看了趙樸初寫的詩,陳曾壽在其詩稿上批道:“學佛以解脫為貴,做詩以不解脫、極沾滯為貴。”他寫完了,對趙樸初說:“你寫詩最大毛病就是帶有禪的意念,禪是講空,講解脫的,而詩則不同,寫詩不要過分把禪的意念擱進去。”
趙樸初承認自己的不足,說:“因為佛書看的多,滿腦子都是禪念,不知不覺,就寫進去了。”
陳曾壽說:“寫詩不要過分地把禪的意念擺進去。如果所寫的詩帶有禪的意念,就要像蘇東坡的詩詞那樣,如同淡水中稍微加一點鹽,恰到好處。”
啟功曾寫文章,談到趙樸初和陳曾壽的交往:“湖北蘄水陳家自秋肪殿撰(沆)以來,文風極盛,樸翁在滬上時常請教于殿撰諸孫曾字一輩的先德,尤其喜讀《蒼虬閣詩》。陳四先生(曾則)的女公子邦織女士,在家庭的影響下成長,又和樸翁結(jié)了婚,成為樸翁在新中國工作更加得力的幫手。”
56年后,1988年3月的一天,趙樸初讀《蒼虬閣詩選注》,題詩云:
少時絕愛蒼虬閣,片語曾留十載思。
入夢每依明月寺,斷腸寧獨《落花》詩。
不因?qū)W佛嫌沾滯,為種牽牛善護持。
老撫遺篇耽夜睡,感君用力啟新知。③
“片語曾留十載思”,指當時陳曾壽的話,影響了自己很多年;“不因?qū)W佛嫌沾滯”,指陳曾壽當時在趙樸初寫的詩上批注內(nèi)容,即不要因為學佛,把佛教的解脫用到詩上。“老撫遺篇耽夜睡”,說明樸老寫此詩到夜深。
吟畢,趙樸初用新得日本仿奈良筆,在朋友贈的富陽紙上,工整抄下,并加蓋了自己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