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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民:云門舞不盡 4

素描臺灣 作者:鳳凰衛(wèi)視出版中心


此外還有大型戶外公演。這樣的演出始于1995年,每年在四個不同的城市舉辦,每場都吸引了數(shù)以萬計的觀眾,儼然成為臺灣社會定期的文化儀式。有一年他們赴宜蘭演出,雖然午后一場大雨淋濕了草皮上觀眾的座位,但這卻無法澆滅當?shù)厥忻窀傁嗲巴臒崆椤?/p>

看完表演的觀眾紛紛叫好。他們說,他們沒有機會到都市去,他們是鄉(xiāng)下人,而云門卻把表演送到了他們眼前。有位前來觀看的老太太已經(jīng)100歲了,卻依舊看得津津有味,贊賞的神情讓旁人看了都感動非常。

還有人竟專門為了看云門的演出而買了新的布鞋。這位操著一口帶著濃烈方音的國語的中年阿伯,小心翼翼地說,來看這樣“國際有名”的表演“穿拖鞋不行”。他對云門的認知只來自于報紙和雜志上大篇幅的報導,看完后除了一句“藝術氣質不錯”也說不出別的什么來,但神情卻異常興奮,目光里滿是驚嘆、尊敬和喜悅。

臺灣作家陳映真如此評價林懷民:“他念茲在茲的,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就想要解放它,讓那些買不起票或因各種各樣的機緣不能來中央藝壇的老百姓也能看。而他們也非常沉醉、高興地欣賞林懷民的戲曲。我想這個事實告訴我們,人民的內心深處仍有他們審美的高度和可能性。他也表演了不止是一次而已,如果老百姓不接受,他做不下去,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巡回。我相信是舞者受到了鄉(xiāng)下觀眾的教育,在觀眾的掌聲里他得到了成長,所以他們仍然會被理解。懷民的這點,讓我個人一直非常尊敬。”

 林懷民:我一輩子得過很多舞評、獎賞跟鼓勵,可是我一輩子最好的舞評,是在一個醫(yī)院里得到的。

我的母親生了病住在醫(yī)院里,我去陪她到晚上一點。我離開的時候,在電梯里碰到一位先生,他跟我說,很高興見到我,同時他要我回去跟云門的舞者鄭重地致謝。他說——臺灣那時候發(fā)生了“9·21”大地震,震得一塌糊涂,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后,停掉了原本的排舞,開車去災區(qū)參加重建工作。我們派了七八個老師住進地震災區(qū)去教小朋友們跳舞,教了4年,讓大人可以去做復建的工作,讓小孩子的心理可以疏脫。同時云門舞集也在進行籌備,在地震一個月后,我們到災區(qū)去做戶外公演。當時來看的有好多好多的人。

這位先生就跟我說,地震之后,他們一家三代都住在一個竹棚子搭的車庫下,云門一來,他們家的老先生、老太太跟小孩子們就會微笑,所以他要我謝謝云門的舞者。我覺得這是我一輩子得到的最大的鼓勵和最大的恩寵。

本是去災區(qū)安慰災民的云門,卻在那里得到了群眾的鼓舞。當云門前來演出的消息散播出去以后,本來僅剩萬余人的地方,竟一下子涌來了三萬人。表演結束后,三萬人像海浪一樣站起來鼓掌,讓林懷民和舞者們都非常感動。

感動的另一面,自然是格外認真、努力的訓練,當然這對云門的舞者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們都是一群與藝術合而為一的人,臺灣著名的舞者里,有許多都出身云門。

2002年春天,云門在歐洲巡演,四月份來到了捷克首都布拉格,不幸的是演出期間全團食物中毒,三分之二以上的人上吐下瀉,連一向意志力最堅強的林懷民也病倒了。

然而長期的訓練和培養(yǎng),讓團員們展現(xiàn)了高度專業(yè)與敬業(yè)的精神,舞者忍著腹部的劇痛,發(fā)著高燒仍然堅持上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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