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他們都還只有十九歲，金童玉女，一對璧人。男的風(fēng)流瀟灑，女的清秀恬美，又都是名門后裔，旗鼓相當(dāng)，端的惹人艷羨。那時候花前月下，他們都曾慶幸自己得到了傳說中的金玉良緣，遠遠好過他們的祖輩。

——張廷重的父親是前清名臣張佩綸，母親是李鴻章的大女兒李菊耦，他們倆年齡相差了整整十九歲，而且都不算長壽。張茂淵就曾很不孝地非議過自己的爺爺，說：“這老爺爺也真是——兩個女兒一個嫁給比她大近二十歲的做填房，一個嫁給比她小六歲的，一輩子都嫌她老。”

——黃逸梵的背景沒有張廷重那么輝煌闊大，然而也是名門閨秀——清末南京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的孫女。她母親是農(nóng)家女，嫁與將門之子作妾，平等自由那是談不到的，而且也是短壽，夫妻兩個都只活到二十幾歲，孩子由嫡母帶大。

按說這樣背景相近、年齡相仿的兩個人結(jié)為夫妻，那是沒有什么不滿足的了。事實上，新婚時他們的確也曾快樂，也曾恩愛，也曾甜蜜和美過，究竟是怎么走到如今這一步的呢？

大抵是從他吸鴉片、捧戲子、養(yǎng)姨太太開始的。

張廷重又嘆了一口氣，眼睛微微瞇起，看得更加深遠了。

這一次，他望見的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