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培根要求將“想象力”與“理解力”分開,將頭腦與手的實踐、眼睛的觀察分開,同時將神學和經(jīng)院哲學訴諸的“信仰”與解釋自然的科學知識分開:
因為要尊奉錯誤為神明,那是最大不過的禍患;而虛妄之易成為崇敬的對象,卻正是理解力的感疫性的一個弱點。而且現(xiàn)代一些人們正以極度的輕浮而深溺于這種虛妄,竟至企圖從《創(chuàng)世記》第一章上,從《約伯記》上,以及從圣書的其他部分上建立一個自然哲學的體系,這乃是“在活人中找死人”。正是這一點也使得對于這種體系的禁止和壓制成為更加重要,因為從這種不健康的人神糅合中,不僅會產(chǎn)生荒誕的哲學,而且還要產(chǎn)生邪門的宗教。因此,我們要平心靜氣,僅把那屬于信仰的東西交給信仰,那才是很恰當?shù)摹?/p>
所謂“把那屬于信仰的東西交給信仰”,其言外之意,當然就是“把那屬于科學的東西交給科學”。培根強調(diào):不能用基督教信仰的思維方式研究或干涉自然科學,因為這是兩個根本不同的領域。實際上,培根先于康德涉及了信仰和科學的二元性問題,雖然他這里的“信仰”還是傳統(tǒng)基督教的神啟宗教,而不是康德意義上的“道德法則”。
在培根之后,進一步論述了“想象力”與“理解力”之間的根本區(qū)別的就是盧梭。培根以神學和經(jīng)院哲學為批判對象,盧梭則以人文學者和啟蒙主義為批判對象,盧梭尖銳地揭示出啟蒙思想中的幻想和神學因素,當然,也就是因為這種深刻而犀利的批判,盧梭把同時代的啟蒙者全都得罪遍了。
盧梭在《論科學與藝術的復興是否有助于使風俗日趨純樸》這篇文章中指出,歐洲和法國流行的科學與藝術,無非是建立在想象和幻想基礎上的觀念與語言的游戲,它與觀察和試驗相脫離,也與現(xiàn)實的生產(chǎn)活動相對立,這種科學與藝術越繁榮,文明也就越墮落。在歐洲,雖說上帝的權威被動搖了,但這不過是以無形的法則和觀念代替了有形的神,不過是將神學的統(tǒng)治轉(zhuǎn)變?yōu)樾味蠈W的統(tǒng)治,而迷信依舊。
下面,我們就通過介紹這篇文章,來闡述盧梭的觀點。
“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么,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魯迅)。盧梭10歲的時候,鐘表匠老爹也因為斗毆傷人而“跑路”了,他從此便成了真正的孤兒。沒有飯吃,怎么辦?只好去學手藝,日內(nèi)瓦城里的各種手藝他幾乎嘗試了一遍,而工匠師傅們對他的評價則基本相同:這個孩子蠢得活像一頭驢。
盧梭其實一點也不蠢,像一切天才那樣,他這株奇葩只不過是開花比較晚而已,他少年時代所學的那些手藝,后來幾乎都派上了用場,特別是抄樂譜。盧梭一輩子全靠抄樂譜為生,他甚至是一個相當杰出的音樂家。當盧梭成了整個歐洲的思想明星之后,還是靠抄樂譜混飯吃,多少達官貴人、名媛淑女,就是為了一睹大思想家盧梭的風采,特意跑去請他抄樂譜。盧梭秉承了工匠世家的職業(yè)倫理,保質(zhì)保量,一絲不茍。到了晚年,盧梭抄樂譜的手工費非常高,當然,他抄的樂譜也極其精美。盧梭一生都是靠手藝吃飯的勞動者。
但是,當偉大天才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時候,大家對他卻完全失去了耐心,而盧梭本人更是對學手藝這件事完全喪失了信心,于是,他被逼無奈,給自己想了一個招兒——他聽人家說,有一個地方是可以給錢管飯的,那就是天主教“圣靈收容院”。盧梭是一個異教徒(加爾文教徒),如果想重新歸化天主教,就有一個“靈魂培訓班”等著他,去上這個“思想學習班”,到那兒反省,就會得到錢。這樣,他為了吃飯,就這樣背叛了自己的宗教,不得不把“靈魂”給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