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目中,一個理想讀者應該擁有龐溟那樣的知識結構與閱讀視野。但我更欣賞的是他的閱讀態(tài)度。他是這么說的:“你始終不能否認讀書是一件私密的事情,我無法站在幾千人幾百人甚至幾十人的講堂里向著那么多張臉孔、那么多雙眼睛講述對一本書的感受,它是如何打動我,擊中我,帶我遠離人間。這令我感到羞愧和無地自容,仿佛背叛了一本書對我的信任。它毫無防備地將自己最深的秘密交給我,我不能一轉身就將它出賣給別人。我必須付出對等的代價,我的生命,我的時間,我的思想和心靈,以一種謙遜的、莊嚴的方式傳遞給下一個人?!?/p>
他在這里講述的,不僅是讀,而且是寫;他告訴我們他為什么要寫書評。對于分享自己對一本書的理解與喜愛,他有不可抑制的熱情,正是因為這種熱情,他結識了我,我又把他的文字呈現在眾多讀者面前。
但是對于做一個“著名書評人”,他卻不怎么熱心,因此他化身為若干個筆名(我戲稱他是“狡兔三窟”),猶如身藏絕密任務的地下黨。所以當龐溟終于決定把他這幾年來發(fā)表的書評結集出版時,我很是為他高興,我希望有那么一些讀者會認出那些熟悉的文字來:咦,這篇文章我在報刊上讀過的。那種情景,就仿佛你在行人匆匆的街頭瞥見涂寫在墻上的一個詞語或者一個圖案,你會為此微微一怔,繼而心下恍然,左右一看,幸好無人注意,于是安心,重新走入人群。
只有你知道,那正是我們這群人得以相認會心一笑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