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我看著失序,而失序也看著我。
克:所以,在你那種有著觀察者和所觀察之物的觀察中,就存在著二元性、分裂和矛盾。我們可以無止境地玩弄這種把戲。
莫:自然會這樣。
克:請跟上我們到目前為止所討論的東西。我們的討論是從“寂靜”開始的。寂靜的本質(zhì)是什么?是否存在著各種不同的寂靜?通往寂靜是否有著不同的方式?普普爾也問了,那種寂靜的源頭以及通往寂靜的方式是什么?然后我們說也許有一種“正確”的方法——這里的“正確”是加引號的——于是我們說讓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它。任何人為手段帶來的寂靜都不是寂靜——任何人為的手段。這一點(diǎn)我們已經(jīng)闡釋得很清楚了,所以就不要再回過去討論了。如果不存在人為的方法,那么我們有沒有可能自然地遇見“寂靜”,而無須任何努力、任何誘因、任何方向?而在檢視這一點(diǎn)的過程中,我們提到了“和諧”。對于和諧,普普爾說:“我們不知道這種和諧是什么,我們知道的只有失序。”所以讓我們把其他的一切都放到一邊,來思考失序,而不是思考寂靜是什么。一個失序的心智去追尋寂靜,那時寂靜就變成了帶來秩序或者逃避失序的一種手段,寂靜被強(qiáng)加在了失序之上,要么我們就會從失序中逃離。所以我們停下了所有這一切,問道:“為什么會有失序?我們是否可能結(jié)束失序?”
普:失序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
克:我對此一無所知,所以我不會那么說。
普:我這么說是我洞察的結(jié)果。如果你認(rèn)為這么說不對的話,我們可以來討論一下。
克:好的,我也想討論一下。
普:失序還有其他的表現(xiàn)形式嗎?
克:什么是失序?我內(nèi)心的失序是什么?
普:我內(nèi)心的失序就是思想出現(xiàn)然后我想要某些東西的時候。
克:不,你在歸咎于某個原因,你在尋找原因。你想要找出失序的原因是什么,對嗎?
普:我沒有。
克:沒有?
普:沒有。
克:那么你是?
普:我觀察失序的本質(zhì),我沒有尋找原因,我不知道原因,我也永遠(yuǎn)無法找到原因。
克:你觀察失序,是嗎?
普:是的,我觀察失序。
克:你觀察自己內(nèi)心的失序,我們觀察自己內(nèi)在的失序,對嗎?
普:是的,然后我發(fā)現(xiàn)它是以思想的形式呈現(xiàn)的。
克:我不知道。我想再探究得深入一點(diǎn)。我觀察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失序。但是為什么我要把我所觀察到的東西稱為“失序”呢?這意味著我對什么是秩序已經(jīng)暗自有了一個概念。
蘇:的確如此。
克:所以我是在把它和我經(jīng)歷過的或者我所知道的秩序相比較,然后把我的“現(xiàn)狀”稱為“失序”。我說:“聽我說,不要那么做,不要去比較,只是看到什么是失序?!比欢?,如果心智不把自己與秩序相比對,那么我還會知道,心智還會知道“失序”嗎?所以我的心智可以不去比較嗎?比較也許就是失序,比較本身也許就是失序的原因。衡量也許就是失序,只要我在比較,就必定會出現(xiàn)失序。比如我是一個官員,我把自己和一個更高級別的官員作比較,失序就會出現(xiàn)。我把當(dāng)前的失序同我過去所嗅到的一點(diǎn)點(diǎn)秩序作比較,然后我稱之為“失序”。因此,我看到了真正重要的是比較,而不是失序。只要我的心智在進(jìn)行比較和衡量,失序就必定會存在。
拉:但即使不去比較,當(dāng)我觀察自己時,我還是會看到失序的存在,因為我身上的每個部分都在朝著不同的方向拉扯。
克:我從未覺得我處于失序之中。
普:我們沒有在討論你。
克:我知道,我知道。(笑聲)除了很少、很偶爾的時刻,我從未覺得自己處于失序之中。所以我問自己:“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談?wù)撌颍克麄冋娴闹朗騿?,還是說,他們只是通過比較才知道失序的?”
莫:我說得比較粗略,但這對我來說的確是個事實。當(dāng)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時,我就稱之為“失序”。
克:先生,我不會說那是失序,我想要勞斯萊斯,我想登陸月球,我實現(xiàn)不了這些,但我不會說這是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