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如舞動的精靈在森林里跳躍。
寧德被樹上唧唧喳喳的小鳥吵醒,茫然地坐起,頭好痛,身上也是一片又一片的淤青,原本就略顯樸素的衣衫,如今竟被山石、樹木勾掛得襤褸不堪,自己竟然沒有死,而是……掛到了一棵樹上!
寧德伏在參天古木上不由得喜極而泣,她不敢相信自己有這么好的運氣,而鄭明呢?她回首四顧,皆不見人影。
好在寧德家中也是武將出身,并不是一般的養(yǎng)在深閨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雖然她沒有學(xué)過功夫,但是小時候上樹偷鳥蛋這類的頑皮事沒少做。經(jīng)過這一天一夜的折騰,那個德妃娘娘的影子恍如隔世,她絲毫不記得自己還是皇帝的后妃這一事實,只是如孩提時分,在家中的院子里調(diào)皮一般,踩著樹杈在樹蔓上晃蕩了幾下,便尋著一處落腳點,輕輕松松地爬下樹來。
她孤身一個人站在森林里。這次終于有些害怕了,塵世中的煩擾重新襲來,讓她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責(zé)任。雖然逃脫了鄭明的挾制,但是天大地大還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嗎?這森林憑一己之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在人前強裝歡顏,什么都不敢表露,如今一個人身處在不知是何處的森林里,寧德不由得拋開了戴了多年的面具,蹲在森林中垂下頭,難受地哭泣起來。委屈、害怕、傷心、迷茫,原來都不敢表露的現(xiàn)在仿佛天大地大就只剩她一個人了,索性一個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哭過后,寧德覺得舒暢了些。無論怎樣生活還要繼續(xù),皇上和祚兒還等著自己回去,就算為了阿瑪和額娘也不該如此自暴自棄地躲在這里偷哭。她理了理衣衫,攏了一下頭發(fā),準(zhǔn)備認(rèn)準(zhǔn)一個方向前進(jìn),也許希望很渺茫但是無論結(jié)果怎樣都要試一試,決不能就這樣認(rèn)命。
才走了幾步,她就看見在絕壁不遠(yuǎn)處的草地上依稀躺著一個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那個方向走去,是鄭明,雙眼緊閉,滿身傷痕。
寧德走到他面前,默默地注視著他,心中一陣翻騰,這個人,她到底該不該救?畢竟,她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鄭明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被自己擄來的女子,盤腿坐在自己面前,眼睛有些紅腫,衣衫襤褸,儀容不整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鄭明仍舊覺得她和初見時一樣沉穩(wěn),自己雖然是一個武林高手,但一看到她在身邊仿佛安心了許多。再看自己,手上和腳上的傷口,她都用自己剛才給她披上的外衣洗凈后,扯開了,然后仔細(xì)地包扎好了。在他的身邊還生起了一堆篝火。原來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這么久,如今已是半夜。再一細(xì)想他又不由得佩服寧德的心思細(xì)致。這堆篝火不僅可以在夜晚取暖,還可以嚇走一些野獸。鄭明雖然不知道寧德的身份,但是讓她一個被人服侍慣了的后宮弱女子來照顧自己,還在自己昏睡中做了那么多事,不由得對寧德刮目相看。
看見鄭明醒來,寧德第一次真心地向他露出了笑顏,自己辛苦了那么久總算沒有白費。
她看見鄭明微微張開有些干裂的嘴,然后含糊不清地道:“你為什么要救我?”
寧德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過頭,拿起手邊鄭明寶劍的劍鞘,遞到他嘴邊,“喝點兒水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小溪,身邊又沒有什么盛水的東西,因此拔了你的劍,把劍鞘當(dāng)做器皿盛水,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