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擔(dān)心事情說不完,不但在碰到名字無限多的時候有這種擔(dān)心,碰到事物無限多的時候亦然。文學(xué)史上,處處是念茲在茲而努力收集事物的例子。有時候,這些行事是狂想式的,像(阿里奧斯托告訴我們的)阿斯托爾福(Astolfo)到月亮上找羅蘭的腦筋時發(fā)現(xiàn)的種種東西。有時候,這些物事令人不安,像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Macbeth)里女巫煉藥作法使用的那些邪門材料。有時候,則是香水般的狂喜,像馬里諾(Marino)在《阿多尼斯》(Adonis)里的描寫。
有時候是寒微的必需品,像魯賓遜在島上收集來活命度日的漂流物。有時候,是馬克·吐溫叫湯姆(Tom Sawyer)收集的那些小寶藏。有時候,是極其平常的東西,像喬伊斯《尤利西斯》里,布盧姆廚房柜子抽屜里數(shù)量驚人的雜碎(為了各種原因,下文“混亂的枚舉”那一章還會談到此事)。有時候事關(guān)音樂,而且?guī)в性岫Y般僵死的意味,像托馬斯·曼(Thomas Mann)的小說《浮士德博士》里的樂器收藏。有時候,清單里的東西只是味道,或臭味,像徐四金(Süskind)描寫的那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