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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靈感。——藝術家有一種興趣,即相信靈感,相信所謂的神啟;好像藝術作品、詩歌、一種哲學的基本思想等的理念如一道神恩之光從天上照耀下來。實際上,好藝術家或好思想家的想像力不斷產(chǎn)生著好、中、差的產(chǎn)品,但是他們的判斷力被磨礪和使用到了最高的程度,它對這些產(chǎn)品加以拒絕、選擇和編織;就像我們現(xiàn)在能從貝多芬的筆記本里所看到的,他是逐漸地把最精妙的旋律匯集到一塊兒的,在某種程度上是從多種多樣的起奏中挑選出來的。誰選得不太嚴格,沉湎于模仿式的記憶,誰就有可能在某些情況下成為一個偉大的即興創(chuàng)作者;但是藝術家的即興創(chuàng)作同嚴肅認真、十分上乘的藝術思想相比處于低下的地位。所有偉大的藝術家都是偉大的工作者,不僅在創(chuàng)造發(fā)明中,而且也在拒絕、篩選、改造和編排中孜孜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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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靈感。——如果生產(chǎn)力有一段時間被阻擋住,連續(xù)的生產(chǎn)之流受到阻礙,那么最終會有一次突然的溢出,好像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沒有任何事先的內(nèi)心努力就產(chǎn)生了,這真是一個奇跡。這構(gòu)成了人所共知的欺騙,正如已經(jīng)說過的那樣,所有藝術家的興趣有點太過于依賴這種欺騙的繼續(xù)存在。資本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它絕不是一下子從天上掉下來的。此外在其他領域也有這樣一些表面的靈感,例如在善的領域、德行的領域以及罪惡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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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痛苦及其價值。——藝術天才要制造快樂,但是如果他站在很高的階梯上,那么他就很容易缺少享受這種快樂的人;他提供食物,但是沒有人要這食物。這在某些情況下給予他一種可笑而動人的悲壯;因為從根本上講,他沒有理由強迫人們?nèi)ハ順?。他吹響了他的笛子,但是沒有人想要跳舞:這可能是悲劇性的嗎?——也許是的。最終作為對這種不足之處的補充,他在創(chuàng)作中比其他人在所有各種其他活動中獲得了更多的快樂。人們感覺他的痛苦很夸張,因為他悲嘆的聲音更響亮,他的嘴更能說會道;而有時候,他的痛苦真的很大,但只是因為他的虛榮心和嫉妒心也如此之大。知識型的天才如開普勒和斯賓諾莎,他們通常不如此貪婪,不對他們實際上更大的痛苦和不足作出如此大驚小怪的表示。他們可以更有把握地寄希望于后世,放棄現(xiàn)在;而一個這樣做的藝術家總是在玩著一種絕望的游戲,在游戲中他一定變得很傷心。在十分罕見的情況下——當才能和知識的天才與道德天才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時——還要給已經(jīng)提到的痛苦增加那種被看作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例外的痛苦:針對一個民族、針對人類、針對整個文化、針對一切痛苦的存在的非個人和超個人的感覺:這些感覺是通過與特別困難、特別遙遠的知識的聯(lián)系而獲得其價值的(同情本身是沒有什么價值的)。——然而用什么標準以及用什么樣的精密儀器來測量其純度呢?難道不是必須對所有那些談論自己擁有這種感覺的人表示不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