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學制設計,上世紀五十年代,在丁則良的筆下成為李提摩太為帝國主義文化侵略創(chuàng)造出來的新形式——“西學專齋的教務完全由幾個外國人決定,教育學生的方針,是要學生畢業(yè)后能夠升入英國的倫敦大學,并不問學生所學是否符合中國的需要。換句話說,山西大學的西學齋,只不過是倫敦大學的一個預備學校。1907年,有二十五名學生被送到英國去留學。到了1911年,山西大學才全部交還中國自辦。帝國主義用中國人民的血汗辦起來的大學,山西大學是第一個。這是李提摩太為帝國主義文化侵略創(chuàng)造出來的新形式,比教會出錢辦的大學更能迷惑人們的視線。在山西大學創(chuàng)辦之后十年,美帝國主義也如法炮制,把庚子賠款的一小部分退還了,辦了一個清華大學?!?/p>
再看看百年前的功課表,西齋學科分為五門:一曰文學,內分同文史記、地理、師范等學。一曰法律學,內分政治、財政、交涉、公法等學。一曰格致學,內分算學、物理、化學、電學等學。一曰工程學,內分機器、工藝、礦路、地質等學。一曰醫(yī)學,內分全體、內外、大小、男女、居宅衛(wèi)生及藥物等學。這五門學科,相當于今天的五個系。
今天看這個科系設置,特別佩服的是其根據(jù)山西作為資源大省的特點,開設工程、礦路、地質等學科。其實,這就是英國大學教育的模式。今人對英國模式的了解,還多停留在導師制、學院制、寄宿制等上。其實其精髓之一是課程設置面向工業(yè)需要,讓大學成為本地區(qū)工業(yè)研究的重要中心。
西齋所定下的這些科目,明確寫在《山西大學堂創(chuàng)辦西齋合同二十三條》第七條。為保證學科建設的穩(wěn)定,合同第十二條還特別補充規(guī)定:“課程無論如何商改,均不得與第七條所列各學科稍有違背,及于此外增立別項名目。倘有違背,或別有增立,可由巡撫立時將此合同作廢,并將以后應交之款停交。如晉省官紳違背此合同,可由李提摩太將未交款項,立時全取,移作翻譯有用書籍之用?!?李提摩太當時在上海,還專為西齋設立譯書局。
西齋師資力量很強,教師都具有較高的學術地位。外籍教師居多,英語是教學語言。學生除了正常的課程外,還有體操、網(wǎng)球、足球等活動。每星期六上午便是專門的體操課。據(jù)說開學當年年末就成功舉辦了由兩齋學生和全體教員參加的運動會。這些都是當時中國的士子聞所未聞的。
外國人給學生上化學課,第一課便是從巨大的爆炸與難聞的氣味開始。當爆炸聲響起,剎那間,坐在前幾排的學生已沖出教室。
在西齋的學生對新事物充滿好奇的同時,同處一座校園里的中齋學子,仍在走傳統(tǒng)的“師授學承”之路。學生“既不分班,也無教室,每次聽課,則在‘豐樹堂’。學生從前門由書辦(書記)唱名魚貫而入。老師全體出席,由后門(屏門)進入。各位老師按品職坐在中央暖閣前面,學生們分坐東西兩側。老師學生必須頂褂整齊”。而西齋教習、學生則穿著隨便,課后接觸頻繁,常常在一起交談。盡管中齋學生經(jīng)常批評西齋學生“數(shù)典忘祖”、“舍己之地而耕人之田”,但對他們豐富、活潑的生活又有些羨慕。
西齋的師生關系雖然活潑,但管理很嚴格。據(jù)記載,西齋總教習還與學生簽訂一份契約,凡曠課逃學者一律投入大牢。這可能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嚴厲的校規(guī)。在學生思想方面,明確禁止學生干預國事。后來中國學生運動此起彼伏,有人視之為荒廢學業(yè),有人視之為愛國報國,至今仍難以一言蔽之。
西齋第一任總教習叫敦崇禮(Moir Duncan)。李提摩太雖接下大學堂的任務,但自己無法親臨山西主持校政,于是他找到了時在陜西的英國浸禮會傳教士敦崇禮。敦氏深諳中國古典文學,曾在牛津師從著名漢學家理雅各。同時為人古道熱腸,又有過人的精力,在處理山西教案時就是李提摩太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