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燃燒的海(5)

1453:君士坦丁堡之戰(zhàn)(地中海史詩三部曲之一) 作者:羅杰·克勞利


這個地點位置特殊,處于貿(mào)易商道的匯聚點,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它的早期歷史回蕩著行軍的腳步聲和潑濺海水的劃槳聲——伊阿宋和阿爾戈英雄們曾乘船經(jīng)過這里,前往第聶伯河口尋找金羊毛。波斯國王大流士率領(lǐng)70萬大軍走過船只搭建的橋梁,渡過這里的海峽,去討伐斯基泰人 。羅馬詩人奧維德在前往黑海之濱的流放地的途中曾滿腹憂愁地抬眼眺望“那個兩片大海的巨大門廊的地方”。在這個十字路口,這座基督教城市漸漸掌控了廣大腹地的財富。在東方,中亞的財富通過博斯普魯斯海峽流進帝都的倉庫:來自俄羅斯的蠻族的黃金、毛皮和奴隸,來自黑海的魚子醬,來自遠東的蜂蠟、食鹽、香料、象牙、琥珀和珍珠。在南方,條條大路通往中東的城市:大馬士革、阿勒頗和巴格達。在西方,穿過達達尼爾海峽的航道連通整個地中海:通往埃及和尼羅河三角洲、富饒的西西里和克里特、意大利半島,以及一直到直布羅陀海峽的各個角落。在更近的地方有足以建造恢宏城市的木材、石灰?guī)r和大理石,以及供養(yǎng)它所需的全部資源。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奇特海流每年都帶來大量魚群,而歐洲的色雷斯的田地和安納托利亞高原的肥沃低地為它提供大量的橄欖油、糧食和葡萄酒。

在這里崛起的繁榮城市彰顯了帝國的光輝燦爛,統(tǒng)治它的是一位羅馬皇帝,居住在這里的是講希臘語的人民。君士坦丁建造了帶有柱廊的街道網(wǎng)絡(luò)(大街兩邊是帶露臺的公共建筑)、氣勢恢宏的廣場、花園、高柱和凱旋門。這些建筑既有異教的色彩,也有基督教的特征。城內(nèi)屹立著從古典世界劫掠來的雕像和紀念碑(包括可能是希臘雕塑家留西波斯 為亞歷山大大帝雕刻的無比雄壯的青銅馬,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威尼斯城的標志物)、足以與羅馬賽馬場媲美的賽馬場、皇宮以及“數(shù)量比一年中的日子還要多的”教堂。君士坦丁堡變成了一座大理石、斑巖、錘扁黃金與輝煌馬賽克的城市,人口在巔峰時達到50萬。前來做生意或者覲見東羅馬帝國皇帝的外鄉(xiāng)人無不被它深深震撼。蒙昧的歐洲的野蠻人被這座“全世界覬覦的城市”驚得目瞪口呆。沙特爾的富歇 于11世紀到訪,他的反應(yīng)在很多年的來訪者中非常典型: “哦,多么絢麗多彩的城市,多么莊嚴,多么美麗,有如此之多的修道院,在寬闊的大街上憑借勞力修建起了多少宮殿,有多少震撼人心的藝術(shù)品:如果要列舉所有美好的事物,能把人累垮;金銀珠寶,形形色色的服飾,以及如此神圣的遺跡。無論什么鐘點,總有船只在這個港口???。人所想要的東西,這里應(yīng)有盡有。”

拜占庭不僅是羅馬帝國最后的繼承人,還是史上第一個基督教國家。從建城開始,這座帝都就被設(shè)想為天堂的復(fù)制品、基督的勝利的體現(xiàn),它的皇帝則被認為是上帝在人間的代表。隨處可見基督教信仰的跡象:教堂的高高穹頂、教堂鐘聲和木鑼聲、修道院、數(shù)量眾多的僧侶和修女、大街和城墻上沒有盡頭的圣像游行。虔誠的市民和他們的皇帝始終生活在持續(xù)的祈禱聲和基督教儀式中。齋戒、瞻禮日和整晚的守夜構(gòu)成了生活的日歷、時序和基礎(chǔ)。這座城市儲存著從圣地收集來的基督教的眾多圣物,令西方基督徒非常眼饞。施洗者約翰的頭骨、耶穌臨終前戴過的荊棘王冠、十字架上的釘子、圣墓上的石塊、諸位使徒的遺留物和上千種其他的神奇物品被盛放在黃金打造的圣物匣內(nèi),匣子上鑲嵌了珠寶。東正教通過馬賽克和圣像的鮮艷色彩、點有油燈的昏暗教堂內(nèi)不斷跪拜起伏的禮拜儀式的神秘之美、焚香以及復(fù)雜的儀式(正是這儀式將教會和皇帝都沉浸在一種迷宮般的美麗氣氛中,用天堂的比喻陶醉人的感官)對群眾的情感施加了極其強大的影響。一位于1391年目睹皇帝加冕禮的俄羅斯訪客為儀式的緩慢和奢華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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