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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人書店”與“千里香餛飩”的博弈

美人如玉劍如虹:陳歆耕文化隨筆 作者:陳歆耕 著


“學人書店”與“千里香餛飩”的博弈

在某大學西門外,有一家面積不大的“學人書店”。書架上陳列的除了各類教輔教材,也有不少新出版的高端的人文類書籍。從我住的小區(qū)散步至書店,約需半小時,往返一小時。因此,前幾年晚飯后我常常以去書店翻書為目標,兼顧散步。“學人書店”為我這樣的懶散之人運動筋骨,注入了一點心理動力。

遺憾的是,在一年前的某晚,興沖沖走到書店門口,卻見大門鎖閉,上寫“店面招租,聯(lián)系電話……”掃興而歸。從此散步失去了一個常設的目的地。出于好奇,隔一二月,又散步過去,想看看在原址新開了什么店鋪?于是看到,在“千里香餛飩”店牌內,一碗碗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餛飩正在往店堂里端。雖不至“千里香”,但數(shù)步之外,還是聞到香氣的。于是就感慨,腦袋饑餓,終究還是敵不過肚皮饑餓。“現(xiàn)實”雖踩在腳下,其實卻常常是飛翔在精神之上的?!皩W人書店”的倒閉,似乎并未引起多少人關注。在一個“消費”成為“主義”的時代,在一個“肚皮空間”決定“市場空間”的時代,在一個手機、網(wǎng)絡閱讀逐步取代紙媒閱讀的時代,一家小小書店的消失,實在沒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但我也有幾分不解:放眼望去,大學西門外數(shù)百米,鱗次櫛比,幾乎全是各種食品、快餐、生活用品店,空間已經(jīng)很局促的“學人書店”僅此一家,為何卻無它的立錐之地?要知道,這里的消費群體正是以讀書為業(yè)的上大學子。肚皮的“剛需”與腦袋的“軟需”,何至于失衡到了如此地步?

“快餐”適應了快節(jié)奏的生活,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但僅吃“快餐”是不夠的。把“快餐”當作家常飯,難免會患上營養(yǎng)不良癥。物質和精神、文化都是如此。

近日看到媒體透露:有人將美國排名前十位知名大學的圖書館借閱榜,與中國名校借閱榜進行比對,得出的結果令人觸目驚心:當歐美年輕一代精英在閱讀《理想國》《尼各馬可倫理學》或《利維坦》汲取精神養(yǎng)分時,我們的大學生精英卻沉迷在《明朝那些事兒》《盜墓筆記》《狼圖騰》等快餐文化中。這一現(xiàn)象,與前一段流傳的大學生死活讀不下去的10部經(jīng)典的信息,本質上是“同構”的。徐賁先生認為,這一狀況與高校導師人文教育的指導有關。用“悅讀”來取代“閱讀”,很可能成為一種誤導,因為教育目的的閱讀是要認真嚴肅地提高思考和判斷能力,是一種與消遣娛樂不同的智識活動。

而我觀察到的現(xiàn)狀,可能比上述信息更令人悲觀:很多大學生除了讀應付專業(yè)考試需要的教輔教材,以及研究100種表達“我愛你”的方式,其他人文書籍是基本不讀的。

現(xiàn)在很少有人用“嚴肅”一詞了。我也學習徐先生用一次:讀什么,如何讀,為何讀,確實是大學人文教育中需要“嚴肅”思考、認真對待的問題。

20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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