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孟東野書 |
與足下別久矣!以吾心之思足下,知足下懸懸于吾也。各以事牽,不可合并,其于人人,非足下之為見,而日與之處,足下知吾心樂否也!吾言之而聽者誰歟?吾唱之而和者誰歟?言無聽也,唱無和也,獨行而無徒也,是非無所與同也,足下知吾心樂否也!
足下才高氣清,行古道,處今世,無田而衣食,事親左右無違,足下之用心勤矣,足下之處身勞且苦矣?;旎炫c世相濁,獨其心追古人而從之,足下之道,其使吾悲也。
去年春,脫汴州之亂,幸不死,無所于歸,遂來于此。主人與吾有故,哀其窮,居吾于符離睢上。及秋,將辭去,因被留以職事,默默在此,行一年矣。到今年秋,聊復辭去,江湖余樂也,與足下終,幸矣。李習之娶吾亡兄之女,期在后月,朝夕當來此。張籍在和州居喪,家甚貧。恐足下不知,故具此白,冀足下一來相視也。自彼至此雖遠,要皆舟行可至。速圖之,吾之望也。春且盡,時氣向熱,惟侍奉吉慶。愈眼疾比劇,甚無聊,不復一一。愈再拜。
茅鹿門曰:兩情凄切。
張孝先曰:公于朋友篤摯之情如此。然觀“才高氣清”數(shù)語,東野之人品,倏然出于塵俗之外,所以得公懸懸之思者,其故可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