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注12
李白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注13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注14。
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注15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注16
評析
這是一首田園詩。一、二句寫出垂垂暮色之中,人物的倦歸之意和閑適之情。緊接的三、四句描寫景色,詞意簡樸卻著色醇厚,不是凡筆。“相攜”兩字很妙,又不露痕跡,把詩人和斛斯山人親密快樂且散宕不拘的肢體狀態(tài)和相似性格描出,加上下一句的“童稚開荊扉”,詩還沒寫到一半,已足以讓讀者心馳神往了。況且,綠竹有情,女蘿拂衣,田園之美好令人依依。后來隱士與李白的置酒長揮、且吟且歌、賞心樂事、陶醉忘機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這首詩明明古意甚厚,卻處處顯出平易、帶著秀色,自有天趣。
注釋
注12 李白從終南山下來訪問姓斛斯的隱士。終南山,在陜西西安市南。過,訪問。宿,住所。
注13 此句寫斛斯山人住處的景物,實為擬人手法。幽徑上種著翠竹,青碧的松蘿拖絆住行人的衣裳。
注14 揮:舉杯暢飲。
注15 把酒言歡時愉快地吟唱,悠揚的歌聲隨風傳入松林。歌罷,已是河漢星稀了。
注16 忘機:忘卻世俗機巧之心。典出《列子·黃帝篇》:“海上之人有好鷗鳥者,每旦之海上,從鷗鳥游,鷗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鷗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鷗鳥舞而不下也?!碧杖粴g樂,俱把世俗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