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人人都有家,家家各不同。我家四世同堂,十二三口,足足一個班,算個大家了。在縣城,三五口人的小戶較多,過10口人的大家就不多見了。人口大,消費(fèi)多,上街買菜買面的活自然落到了我這個上有老、下有小的身上。每天早上,起床后我先到菜市場,將一天需要吃的各種蔬菜都買齊,大兜小兜,各色各樣,有時(shí)能買五六兜。再給母親和愛人買點(diǎn)飯掂到家,我一天的任務(wù)算完成。至于怎么做著吃,那就是兒媳和女兒們的事了。
母親年近八旬,體弱身虛,愛人長年有病,不能干活。事實(shí)上,兒媳和女兒們一個比一個孝順,做飯、洗刷這些家務(wù)活,根本不叫母親和愛人干。愛人一天三次得服藥,她不知吃多吃少,每次都是女兒們將藥配好盛在一處,飯后督促她及時(shí)服用。中午和晚上做飯,不是兒媳就是幾個女兒,她們自己商量,反正每頓飯都有一個人為主。中午吃飯最熱鬧。十幾口人聚一起,主廚的忙得滿頭大汗,吃閑飯的立立站站,因?yàn)閺N房太小,人多了沒處站。雖說是三室一廳,但是面積只有80多平方,廳小的可憐,除去桌柜、沙發(fā)、茶幾,幾乎沒有空間了。吃飯時(shí)圍在茶幾上,五六個人就圍滿了,剩下的人或到?jīng)雠_或到臥室。外孫和小孫子,都是四五歲,不懂事,吃飯時(shí)搶先坐在茶幾旁,一人占一座,大人們只好站一旁。再大的鍋也趕不上人多。蒸米時(shí)還好些,蒸一大鍋,一人一碗,菜往碗里一盛,站哪里都能吃。遇上吃餃子、撈面條,就不行了。一次只能下四五碗,有人吃有人等,有時(shí),第一撥吃完了,第二撥還沒輪上。就是這樣的吃飯環(huán)境,竟沒一個人抱怨、發(fā)牢騷,相反說說笑笑,好不熱鬧。時(shí)間長了,我逐漸領(lǐng)悟到這就是家的魅力,這就是血緣親情。房小、人擠,在骨肉一家面前根本不是遺憾。
說實(shí)在的,兒子和女兒都已成家另住,房子要比我的大,條件要比我的好,可他們一到吃飯時(shí)要回我這個窮家。兒女們并不是為了蹭飯,而是為了到父母家多干點(diǎn)活,孝順孝順,享受親情之樂。雖然我愛清凈,但我更喜歡一家老小在一起的熱熱鬧鬧。有時(shí)候,兒子一家或女兒一家?guī)滋觳换貋?,我就讓愛人打電話,催他們都回來,幾天不見,心里還真有點(diǎn)想他們。兒女們各帶自己的人馬回家,親熱是無啥可說的,可就是不斷爆發(fā)“戰(zhàn)爭”?!皯?zhàn)爭”的根源在幾個小孩身上。外孫和孫子,一天不見,這個要到那個家,可聚在一起,不上10分鐘“戰(zhàn)爭”就開始。比方說吃飯時(shí)用筷子,如果外孫拿了一雙新筷子,孫子一見就也非要新筷子,再給他一雙新的又不要,指定要外孫拿的那一雙不可。外孫不甘示弱,任你咋勸也不給,不給孫子就哭鬧。大人們好哄好說,不知要費(fèi)多少口舌才能平息這場本不該發(fā)生的“戰(zhàn)爭”。每頓飯往往都是在“戰(zhàn)爭”中吃完的。打是打,鬧是鬧,可雙方父母從沒因此翻臉,我和愛人遇上這種場合,只是笑笑,任他們自己去處理。
人多口味不同。吃飯時(shí),有的想吃米飯,有的想吃面條,總吃不到一塊兒。為基本達(dá)到人人滿意,我家的原則是,大鍋飯眾人吃,誰不想吃了自己再做,想吃啥你做啥,也沒人說三道四。有時(shí)中午能做三四樣的飯。反正都是粗茶淡飯,你不叫誰滿意誰能高興?
大家有大家的快樂,大家有大家的煩惱,但快樂多于煩惱。做飯爭著做,有活搶著干,和諧溫馨,親情濃濃,相互照顧,歡歡樂樂,大家讓我感受到了天倫之樂。
(原載2007年1月20日《平頂山日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