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富蘭克林去了哈佛

當初喬塞亞本打算讓富蘭克林當牧師。老本杰明對此深表贊同，因為他終于可以為自己多年來積累的二手布道詞找到用武之地。幾十年來，他一直在觀察最好的牧師，并把他們的布道詞以自己的方式速記下來。富蘭克林日后打趣道：“他答應(yīng)把所有速記筆記都給我，就好像我是一個儲物箱一樣?！?/p>

為了讓富蘭克林日后就讀哈佛學院，喬塞亞在富蘭克林8歲的時候把他送到了文法學校?？祁D·馬瑟和他的兒子塞繆爾也曾在那里就讀。雖然最開始時基礎(chǔ)并不好，但富蘭克林一年后就已經(jīng)由中等水平變?yōu)槊星懊?，甚至準備跳一級。盡管取得了不小的進步，但喬塞亞最終改了主意，粗魯?shù)亟K止了富蘭克林在文法學校的學習生涯。富蘭克林在其自傳中寫道：“我父親當時考慮到家里人口多，很難再承擔昂貴的大學學費?！?/p>

以經(jīng)濟為借口并不能令人滿意。當時這個家庭的家境還不錯，而且多年來只有少數(shù)幾個孩子還在家中需要撫養(yǎng)(實際上只有富蘭克林和他兩個妹妹)。文法學校根本不收學費，而以他的成績很容易申請到哈佛學院的獎學金。如果富蘭克林可以到哈佛上學，他入學那年一共有43名學生，其中只有7名學生家境比較殷實，有10個人家里是做小買賣的，還有4個是孤兒。哈佛當時每年拿出預算的11%作為給學生的補助，遠比現(xiàn)在高得多。

實際上，喬塞亞做出這樣的決定主要是出于其他原因。雖然可能不對，但喬塞亞當時覺得富蘭克林不適合當牧師。富蘭克林生性多疑、淘氣、好奇、無禮。老本杰明認為要成為一名牧師，必須先去聆聽布道。而富蘭克林一直暗自取笑他伯伯的這一想法，甚至當成一輩子的笑料。富蘭克林童年的很多逸聞趣事都表現(xiàn)出他機智、頑皮的一面，但沒有一件可以體現(xiàn)他對宗教的虔誠。

相反，富蘭克林的孫子講述的一個故事則表明了富蘭克林對宗教和祈禱這一清教徒標志性舉動的戲謔態(tài)度。他孫子寫道：“當富蘭克林博士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他覺得父親在每餐前后的祈禱十分無聊。有一天，他們家腌制了準備過冬的食物，本杰明對他父親說：‘爸爸，我覺得你與其向上帝祈禱還不如向那個桶祈禱，這樣還能節(jié)省點兒時間。’”

所以富蘭克林就在兩個街區(qū)之外的學校學習了一年的寫作和數(shù)學。學校是由一位溫和、務(wù)實的知名人士喬治·布朗創(chuàng)辦的。富蘭克林的寫作十分不錯，但數(shù)學實在不怎么樣。缺乏教育成為富蘭克林一生的心病，和缺少學術(shù)訓練的短板一道成為限制他取得更偉大成就的障礙。因此，富蘭克林終其一生只是一位有天賦的發(fā)明家，卻沒能如牛頓一樣成為理論家。

假如富蘭克林接受了正經(jīng)的學術(shù)教育并考上了哈佛，事情會怎樣？以圖特洛特為代表的歷史學家認為，如果真的如此，富蘭克林的寫作風格就不會那么“率直”、“易懂”，他的思想也不會“辛辣”、“新鮮”、“清晰”。實際上，哈佛的教育一直存在這樣的缺陷，甚至還要嚴重得多。

但在缺乏證據(jù)的情況下就妄下結(jié)論，對富蘭克林和哈佛來說都是不公平的。鑒于富蘭克林活躍的思想和對權(quán)威的反感，他基本不可能像他父親計劃的那樣成為一名牧師。實際上，如果富蘭克林入學哈佛，那年他的班級一共有39名學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最終成了牧師。即使他入學哈佛，可能會更叛逆，而不是被壓迫得唯唯諾諾。要知道，當時哈佛的管理層正疲于處理校園內(nèi)盛行的聚會、大肆吃喝等行為。

富蘭克林天才的另一個方面體現(xiàn)在他興趣廣泛。從科學、執(zhí)政，再到外交、傳媒，富蘭克林都能從實用而非理論的角度一探究竟。如果去了哈佛，富蘭克林也未必會變得呆板、單調(diào)。因為當時在自由派人士約翰·李維立特治下的哈佛已經(jīng)不再堅守清教徒的清規(guī)戒律。18世紀20年代，哈佛在開設(shè)古典文學、哲學理論課程的同時還開設(shè)了物理、地理、邏輯和倫理等課程。馬薩諸塞議會還給哈佛捐贈了一個天文臺，因此哈佛也開設(shè)了天文學相關(guān)課程。幸運的是，富蘭克林獲得了可以與求學哈佛相媲美的教育和啟發(fā)：作為一個印刷工、出版商、新聞人的訓練和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