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黃鳥
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qián虎。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這是一首控訴以活人殉葬這一奴隸制社會的野蠻習俗的悲歌。關(guān)于秦國三良(即子車氏三位大夫——奄息、仲行、鍼虎)為穆公殉葬事?!蹲髠鳌の墓辍份d,秦穆公死,康公遵其遺囑,殺177人為之殉葬,中有子車氏三良。事并見《史記·秦世家》。
此詩三章疊詠。首二句,或以黃鳥的悲鳴,正面興起悼辭;或以黃鳥的自由自在,反面興起哀思——三良那樣的好人,非得為穆公殉葬不可,豈非人不如鳥!
以下六句入題,詩人懷著極度的惶惑和悲憤,指出三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卻要他們白白送死。既非終其天年,又非戰(zhàn)死沙場,像牲口一樣被殉葬——誰能甘心?誰不畏懼?“三良不必有此狀,詩人哀之,不得不如此形容爾?!保ㄇ濉づ_\震《詩志》)
末四句詩人對天呼號,要求還我三良,實際上就是對野蠻的殉葬制度進行抗議?!叭缈哨H兮,人百其身”,與前文“百夫之特”,映照回環(huán),深表對三良的痛惜,極真誠,極沉痛?!爸两褡x之,猶覺黃鳥悲聲未虧耳。”(陳延杰《詩序解》)
要之,此詩表現(xiàn)了在奴隸制與封建制交替的時代,時人朦朧的“人權(quán)意識”,是其思想價值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