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來過普天樂

◎趙巖

琉璃殿暖香浮細，翡翠簾深卷燕遲。夕陽芳草小亭西，間納履^①，見十二個粉蝶兒飛。一個戀花心，一個攙春意^②。一個翩翩粉翅，一個亂點羅衣。一個掠草飛，一個穿簾戲。一個趕過楊花西園里睡，一個與游人步步相隨。一個拍散晚煙，一個貪歡嫩蕊。那一個與祝英臺夢里為期^③。

【注釋】

①納履：步行于其間。②攙：帶著。③祝英臺：民間傳說中的東晉上虞（今屬浙江）女子。與會稽書生梁山伯相愛，終未能結合。山伯死后，她前往哭靈，墳墓自開，兩人化作一雙蝴蝶而去。

【譯文】

琉璃作頂?shù)牡铋w內飄裊著細細的暖香，翡翠制就的門簾緩緩卷起，放入了歸燕。夕陽依照著綠草，在那小亭的西邊。我閑步其間，見到十二只粉蝶兒輕輕舞過。一只眷戀花心，遲遲不去；一只攙帶著陽光，不舍那昂昂春意。一只輕舞著粉翅，上下翻飛；一只亂點著羅衣。一只掠著草叢飛過；一只在簾前嬉游，穿進穿出。一只追逐著柳絮，直入西園里休憩；一只與游人依依相伴，步步相隨。一只揮舞著粉翅，拍散那暮靄中云煙；一只貪戀那嬌嫩的花蕊，一味地交歡。那一只正與祝英臺在夢里相約一起，情意纏綿。

【賞析】

趙巖的散曲只流傳下這一首。這是一首描寫蝴蝶的曲子，語言輕快靈動，構思新穎奇巧。此曲分為喜春來》和《普天樂》兩支。

《喜春來》以一個對仗句開頭，用詞十分華麗，“琉璃殿”和“翡翠簾”都暗示曲中人是一位貴族小姐。她身處閨中，生活安適富足?！芭愀〖殹薄吧钛嗑磉t”成功地營造出慵懶靜謐的氣氛?！跋﹃柗疾菪⊥の?。閑納履”，作者巧妙地讓讀者跟著隨著曲中人的腳步，將視角由閨房之中轉向庭院之內。

庭院中蝴蝶翩翩起舞，“見十二個粉蝶兒飛”，曲中人一下子便數(shù)出蝴蝶的數(shù)量，說明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蝴蝶身上。接下來的《普天樂》共十一句，排比的運用增強了曲子的節(jié)奏感，擬人的修辭手法又讓蝴蝶充滿靈性。從“一個戀花心”到“一個貪歡嫩蕊”，皆寫的是眼之所見的蝴蝶。而曲末的“那一個與祝英臺夢里為期”卻包含著兩只曲中人想象中的蝴蝶，一只是“那一個”，一只是“祝英臺所化之蝶”，折射出曲中人對“成雙成對”的期望。這最后一句以虛景入曲，堪稱全曲的點睛之筆。

⊙作者簡介⊙

趙巖，字魯瞻，長沙人，寓居溧陽（今屬江蘇）。生卒年不詳。宋代丞相趙葵后代。早年曾在太長公主宮中應旨，后遭遇魯王（雕阿不剌，弘吉剌氏貼木之子）誣謗而退居江南，終生潦倒，晚年醉病而卒，遺骨歸長沙。趙巖長于詩，其散曲僅存小令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