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二

這首詩詠嘆戰(zhàn)國時代兩個善于固寵的諸侯男寵，在詩人盛詞贊美他們青春美艷和忠貞君王的愛情之中，有皮里陽秋的諷刺彰顯在言外。有的學(xué)者認(rèn)為這首詩諷刺司馬懿受魏文帝、明帝兩世重托，深蒙厚恩，卻不如這兩個諸侯男寵；有的認(rèn)為這首詩諷刺當(dāng)時一些效勞司馬氏的文臣，自詡忠于王室，實(shí)際卻謀圖私利，與這兩個男寵一樣。

昔日繁華子[1]，安陵與龍陽[2]。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3]。

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4]。

流盼發(fā)姿媚[5]，言笑吐芬芳。

攜手等歡愛[6]，宿昔同衣裳[7]。

愿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8]。

丹青著明誓[9]，永世不相忘。

【翻譯】

從前有兩個春花般美男子：

楚國的安陵與魏國的龍陽。

嬌美妖艷就像桃花和李花，

光彩奪目的容顏煥發(fā)紅光。

君王寵愛使他們春暖花開，

他們卻卑恭得像遭遇秋霜。

眼波顧盼愈顯出姿色嫵媚，

言談歡笑吐露著醉人芳香。

白天與君王攜手你歡我愛，

夜晚伴君王休息同被共裳。

愿望和君王變?yōu)橐浑p飛鳥，

并肩展翅在天空任情翱翔。

要用丹青寫下對天的誓言：

相親相愛永生永世不相忘！

[1]繁華子：春花般美盛的人。

[2]安陵：楚恭王男寵，名纏，封安陵君。他聽江乙的勸告，知道“以色事人者，華落則愛衰”，以致寵幸不長，所以用心計固寵。有一次楚恭王出獵，一兕被射死在車下。恭王問纏：“我死后，你跟誰生活？”纏哭泣地說：“你死，我殉身?！惫趿⒓捶馑賾羰骋亍｝堦枺簯?zhàn)國時魏王男寵，封龍陽君。有一次，他釣魚釣得十幾條，就拋棄了，并且哭了。魏王問他為什么。他說，他先釣得魚時很高興，釣多了，就想把先釣的魚拋棄。因此他想到自己也像魚一樣，被魏王釣得。天下美女很多，現(xiàn)在自己也快像先釣得的魚一樣，要被拋棄了。魏王聽后，便下令：誰敢再進(jìn)言美女，滅族。

[3]“夭夭”二句：《詩經(jīng)·周南·桃夭》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句，興起女子及時出嫁。這里用來形容安陵君、龍陽君青春美貌，為諸侯寵幸。夭夭：美艷。灼灼：顏色火紅。

[4]“悅懌（yì義）”二句：是說他們被君王喜愛，生活像陽春般美好，但卻故意卑恭屈折，仿佛受秋霜摧殘。這是指他們固寵的詭譎行為。悅懌：喜愛。九春：陽春。磬折：像磬似折腰。見前其八注。

[5]流盼：目光流轉(zhuǎn)顧盼。姿媚：姿色可愛。

[6]等：彼此一樣。

[7]宿昔：夜晚。同衣裳：謂同床共被。

[8]比翼：并肩展翅。

[9]丹青：丹砂和碇青，古代用以在竹帛上書畫，等于說“白紙黑字”。著：著錄，寫下。明誓：清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