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門匡真禪師廣錄》

[唐]文偃[1]

1.示眾云：“天中函蓋乾坤，目機(jī)銖兩，不涉春緣，作么生承當(dāng)？”代云：“一鏃[2]破三關(guān)?！睅熁蛟疲骸澳蟻肀蓖w禽走獸，為什么卻有異？”代云：“辨卻多少人?！被蛟疲骸盃栔T人，擔(dān)缽囊行腳，不知有佛法。佛殿上蚩吻[3]，卻知有佛法。”代云：“佛殿里裝香，三門外合掌。”師或以拄杖一劃云：“微塵諸佛盡在這里，還辨得盡么？”代云：“日出東方夜落西?！?/p>

【注釋】

[1]文偃(864～949)：浙江嘉興人，唐末五代著名僧人，為云門宗的創(chuàng)始人。幼年出家，遍覽諸經(jīng)，曾經(jīng)參學(xué)于雪峰義存，義存圓寂后，文偃還參學(xué)于靈樹如敏禪師，如敏圓寂后，文偃在韶陽開始弘揚(yáng)雪峰義存的禪法，后帶領(lǐng)徒眾開發(fā)云門山，創(chuàng)立的云門宗。著有《云門匡真禪師廣錄》三卷?！霸崎T家風(fēng)”在五代時期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尤其是文偃禪師用來接化門人的“云門三句”，即“函蓋乾坤”句，“截?cái)啾娏鳌本浜汀半S波逐浪”句?！段寮易谥甲胍酚涊d：“云門示眾云：‘函蓋乾坤、目機(jī)銖兩、不涉萬緣，作么生承當(dāng)？’眾無語。自代云：‘一鏃破三關(guān)?！薄昂w乾坤”指的是無上的真理充斥于天地之間，涵蓋宇宙萬物?！澳繖C(jī)銖兩”，為斷除學(xué)人之煩惱妄想，謂應(yīng)超越語言文字，于內(nèi)心頓悟?！安簧嫒f緣”，對參學(xué)者應(yīng)機(jī)說法，為活潑無礙的化導(dǎo)。后來云門法嗣德山緣密將這三個意思概括為后來著名的“云門三句”。《云門匡真禪師廣錄》，守堅(jiān)編。

[2]鏃(zú)：箭頭。

[3]蚩(chī)吻：傳說中的怪獸，多為屋脊上的飾物。

2.示眾云：“淺聞即深悟，深聞即不悟?！贝疲骸懊苑赀_(dá)磨?！被蛟疲骸榜纳氉R古人眼，作么生是古人眼？”代云：“蝦蟆[1]跳上天?！币蝗赵疲骸疤幪幍缹⒁痪鋪怼！贝疲骸棒[市里天子，百草頭上老僧。”或云：“暗道將一句來。”代云：“藏頭露尾。”一日云：“將南作北，將北作南，作么生道？”代云：“由阿誰？”或云：“未打板已前，道將一句來?！贝疲骸爸裁磥碛??！币蝗赵疲骸耙杂袨橛?，作么生免得去?！贝苹糩2]。師或云：“解患非患明得了，作么生是眼？”代云：“晝見日，夜見星?！币蝗赵疲骸懊靼禐槭裁床幌喙埽俊贝疲骸半y為怪笑。”或云：“過在什么處，得與么難？”代云辨。一日云：“渺漫[3]不分，是什么人分上事？”代云：“不可作沙彌行者見解也?！睅熁蚰槠鹬粽仍疲骸澳览虾蜕胁m爾，貴之與賤縱橫十字，一時這里會得了，莫辜負(fù)老僧?！贝疲骸鞍嬴B為子屈?！庇衷疲骸耙峙c之與?！睅熁蛟疲骸耙娒?？”自云：“見?！庇衷疲骸耙娛裁?？”代云：“花?！睅熍e古人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這個是僧堂，這個是佛殿，那個是不揀擇?！贝疲骸昂伪厝绱?？”

【注釋】

[1]蝦蟆(hámá)：同“蛤蟆”，青蛙和蟾蜍的統(tǒng)稱。

[2]患：擔(dān)心，憂慮。

[3]渺漫：模糊。《全元散曲·一枝花·香綿》：“梨云夢渺漫，柳絮春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