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奔赴朝鮮戰(zhàn)場
在入朝的路上
盡管,我們似乎生活在世外桃源,在香山上過著安逸的日子,但是,我已經(jīng)感到戰(zhàn)火的味道了。1950年初,領導上就把滿洲里臺交給我,沉重的任務壓在我的身上。每天的電報數(shù)量很大,最緊張的時候,只有銳光大姐幫忙,連她也不能幫我翻譯電報,這是紀律。現(xiàn)在可以說了,是蘇聯(lián)發(fā)來的發(fā)送到滿洲里的軍用物資,飛機、大炮、汽油、汽車等的電報。我似乎覺得戰(zhàn)爭即將來臨了。
機要處,經(jīng)常有內(nèi)情通報的形勢報告。記得有一次,說到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有的資本家就向西安等后方轉移了。還說,民主黨派中一些人也惶惶不安,傅作義是主張出兵朝鮮的。記得是冬天了,三科的吳一平突然很神秘地出現(xiàn)在食堂里,穿著朝鮮軍隊的棉軍服。后來知道,他們是第一批跟隨彭德懷元帥入朝的。
志愿軍出兵朝鮮,在全國掀起抗美援朝的熱潮,同時,在全國開展了鎮(zhèn)壓反革命的運動。那時,從電報中得來的信息,潛藏的國民黨特務等,蠢蠢欲動,各地都有敵特的活動。就在香山,地方上也在召開鎮(zhèn)壓反革命大會。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股長找我談話,決定派我到19兵團司令部工作,說前線機要人員十分缺乏,需要支援前線。中央機要處共派出十人,由我和李秀山任組長。當晚,處里為我們舉行歡送晚會。我內(nèi)心是十分高興的。我終于又可以到艱苦的環(huán)境里去奮斗,似乎,我的夢想又飛翔起來了。
我們在沈陽轉車,停留一天,還抽空到東北電影院看電影,我第一次看到這樣講究的影院。但是,夜晚卻遭罪了,是川流不息的大臭蟲,把人咬得不得安睡。第二天到達安東,在19兵團后方辦事處報到。我們必須等候,等待還沒有領到的一輛嘎斯汽車。這時,就聽到不少戰(zhàn)場的消息,說美國的飛機如何如何厲害,到處狂轟濫炸,公路上到處是炸毀的汽車殘骸。說得更玄的是,飛機可以將房屋扒開來看看是否有人,有人就再炸。對我們這些從來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無疑是迎頭棒喝。無形中,人人幾乎都產(chǎn)生了恐懼心理,我也如此。心想,此行就交代了,真要馬革裹尸還了。就在告知明天即將出發(fā)的時候,我和李秀山商量,將剩余的出差費,除購買一些食品外,決定到鴨綠江大飯店痛飲黃龍。大家吃得那個痛快,喝得那個痛快,那種出征前的決絕,那種血灑疆場在所不惜的精神和蒸騰的血性,我至今仍然銘記心頭。
第二天,大約下午5點出發(fā),司機告訴我們,如果看到和聽到飛機來了,就拍駕駛艙,他就把車停下來,趕快下車,向公路兩邊跑出百米左右。我們十個人,也大體有個分工,監(jiān)視天空的,巡視兩邊的,專注傾聽飛機聲音的。剛過鴨綠江,天色黑了下來,汽車在行駛,看著天上的星星也在移動,以為是敵機來了。司機把車停下來,才發(fā)現(xiàn)是視覺的錯誤,這當然也說明大家的神經(jīng)是繃得太緊了。
果然,是有飛機飛過了。有人就真的跑出百米之外了,而且是稻田,弄得渾身是泥巴。飛機是來了,是高空飛機,這種飛機或是正向目標飛行,或是完成任務在返回的路程上。這樣的飛機,是不會有麻煩的。美國的老爺兵,任務完成就交差了。但是,這一夜我們遇到一次真正的危險,當汽車開到一座橋上,照明彈就在上空亮起來,還伴隨著敵機掃射和炸彈的轟鳴聲。這一回,真是嚇死了。以為敵機在照明彈的耀眼的光照下,會發(fā)現(xiàn)自己,就趕快鉆到路邊趴下來。照明彈熄滅了,敵機飛走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在大橋附近擠滿了汽車,一輛挨著一輛。而最讓我們后怕的是,我們的汽車,竟然有一個輪子懸在橋的外邊,如果司機更為驚慌,我們就都葬身橋下了。在亂哄哄的混亂中,司機求助友軍司機,幫助我們將車子拉出來。這是有危險的,弄不好連救助的車子也會一起掉進大江里邊。眼看著沒有人幫忙,突然,有“雷鋒”來了,將我們的車子拉出來。大家一再問這位司機的姓名和單位,也沒有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