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慈抱與梅冷生 八通

梅冷生師友書札 作者:盧禮陽 著


宋慈抱與梅冷生 八通

(一九二〇年三月至一九五一年十月)

宋慈抱(一八九五—一九五八),字墨庵,一作墨哀,號觳齋,少名阿育,瑞安人。曾從游甌海關監(jiān)督冒廣生,頗受器重??箲?zhàn)期間,任瑞安中學高中國文教員。先后供職于瑞安縣修志委員會、浙江省通志館。一九五三年受聘為浙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著有《墨庵駢文甲乙集》《寥天廬詩話》《寥天廬詩鈔》《寥天廬文集》等。遺著《兩浙著述考》,經(jīng)項士元審訂后分上下冊,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第一通(一九二〇年三月)

冷生仁兄閣下:

弟自廿二日動身,次日至海門,廿四日由舟山轉(zhuǎn)輪至上海,寓南康旅館一天,廿六日上午七句鐘乘火車至鎮(zhèn)江,下午一句鐘到。寓□鳴旅館一天,次日始乘小火輪到高郵。下午四句鐘開行,次早六句鐘到。路中風浪安穩(wěn),行人無恙,私為幸事,惟樗櫟庸材,僅博升斗,為承歡地,有負故人厚望耳,言之哽咽。

甌社事有頭緒否,永嘉健者殆推閣下,不可不勠(力)進行也。

弟慈抱頓首

通信處:江蘇高郵寶高稅務公所。

按,劉祝群一九一九年一月二十二日接辦寶高稅務,次年初聘宋慈抱至高郵任所當次兒的家庭教師。

劉祝群《疚庼日記》庚申年二月初三日(一九二〇年三月廿二日)行程與任課安排交代十分具體:“正月十八日,攜內(nèi)子及次季兩兒出門。廿日到永嘉,劉次饒、宋墨庵先生先數(shù)日來候,以次饒介聘墨庵教授季兒,并晤楊志齡先生。廿二日發(fā)永嘉,廿五到滬上,廿六過潤州,隨赴金陵謁當路。廿七返潤州,送妻孥先渡江赴秦郵。廿九復由潤州赴金陵,張子京、郭于野偕行。二月初二日,伊通齊振巖省長五十九歲生日,從大夫后循例祝釐,乃還秦郵。初三黎明,到榷廨,與宋墨庵先生商定季兒課程:上午讀經(jīng),午后習字畢,講《說文》,次講《通鑒》,夜讀古文辭。墨庵通博,于小學有心得,著作亦力追古人,時年僅二十有六,洵讀書種子也?!?/p>

原來介紹人是劉紹寬。日記對宋慈抱贊譽有加:“通博,于小學有心得,著作亦力追古人”,“洵讀書種子也”。下文提到“過永嘉時,與平陽劉次饒,瑞安楊志齡、宋墨庵,泰順劉贊文,永嘉馬公馭、陳志沖聚,照小象。次饒、志齡、贊文皆十馀年舊友,須發(fā)多白矣”。宋墨庵即席紀以詩云:“云間日下萃名流,春水離筵驪唱留。我愧轅駒形局促,儼然日粲賦依劉。”可惜七人合影今不見蹤影。

第二通(一九二〇年八月)

冷生仁兄閣下:

久闊,念念。《慎社》第二期已出版否?弟于進行手續(xù)擬有宗旨數(shù)條列下,是否,伏祈頫察為感。此地自皖直興戎以后,局面大變,省長不日辭職,敝居停當亦撤差矣。屆時弟即回里,再赴青田與否,意尚未定。

貴地圖書館館長王俊老前自稱年老,急待代庖,不知信有其事否,乞閣下費神探明確信,或運動俊老代薦,實為無涯大德。即弟再赴敝居停家中教讀,亦尚可兼也。至貴地圖書館局面,尚可逐漸擴充,茍能依弟所行,于文化上不無少補,非敢希冀權利也。事宜秘密,幸勿以此函示人。

至慎社約,弟雖發(fā)過幾分,而此地無一人首肯者,殊有章甫適越之忱,奈何?

弟慈抱拜

《慎社》體例分五門,曰政治,曰學術,曰記載,曰文藝,曰附錄。

政治,???jīng)濟撰著,或考訂古三禮九通之類;

學術,專刊經(jīng)史小學及討論周秦諸子、漢宋大儒緒論;

記載,則有關文獻,或前輩未刻墓志、家傳或年譜等可??;

文藝,詩古文辭雜體不拘;

附錄,僅刊談屑、諧著,或詩鐘、燈□、竹枝詞、歌謠耳。

《慎社》月出一冊,或年出六冊、四冊未定,其有長篇專著,均可登載,厥法無他,依馬夷初印《國故月刊》式,與刻書一樣,板心署“慎社叢刊”四字,每類每種,自相連屬,不必署云“未完”,則折裝時可自成一部,無首尾斷絕之患矣。

按,查劉祝群《疚庼日記》,系一九二〇年八月二十一日交卸寶高稅務,由張樹森接替。而王毓英(字俊卿,時年六十九歲,故作者尊稱為俊老)鑒于籀園圖書館連年遭受四次臺風,打壞圖書館外墻及玻璃各窗,損失不輕,亟待修復,于是呈永嘉縣知事汪楚生文稱:“至另筑石墻及修補藏書室換椽鋪磚之缺點,須待另選賢勞,召集六邑各紳,議商善后辦法,以符公立性質(zhì),而保圖書久遠。英年衰力倦,館務責重,敢不見幾而作,翹祈知事另選接辦,察核施行,洵為德便?!甭淇顣r間在民國九年九月。(《王毓英集》,四四一至四四二頁)這是正式公文遞交時間,消息傳出或許稍早。則此信當作于是年八月前后。但知事汪楚生并未接受王毓英的辭職請求,宋慈抱謀職未遂。

關于《慎社》出版體例,作者另紙所談,內(nèi)容分五門,每年出四至六冊,尤其是強調(diào)效仿《國故月刊》。按《國故月刊》創(chuàng)刊于一九一九年三月,“以昌明中國固有之學術為宗旨”,所載文章全用文言,直排,不施標點。馬敘倫(夷初)雖與劉師培、朱希祖、康寶忠、梁漱溟、孟壽椿、伍一比諸人一道被推為編輯,但核心人物是劉師培。這里單單舉出馬敘倫為代表,或許因為馬系瑞安陳介石得意弟子,加之馬在《國故月刊》連載的《列子偽書考》等文章受其關注所致。實際上《慎社》只出四集,第一年大體半年一集,次年與第三年各出一集,內(nèi)容不外乎文錄、詩錄兩大部分,側(cè)重于文藝。

第三通(一九二〇年秋)

冷生仁兄閣下:

數(shù)日前曾上一函,已達記室否?敝居停不日調(diào)省,新任為張樹森,已見明文,弟之講席隨而解散,秋后敝居停需次省垣,或回里,報間亦尚未定,故弟此刻決意先歸。昨說圖書館一事,有隙可乘否?乞閣下鼎力,或轉(zhuǎn)托有資望者游揚推轂,實深螻蟻之感。如此事實無可設法,別處可也。

弟此番旋歸,適在盛暑,真非初料所及,況遠出江北,行李提攜,討厭之至。唯同伴定有多人,堪資臂助耳。慎社進行,弟他日于專署等所當負完全責任,以通訊漸便也。此請

文安,并希鑒納不宣

弟慈抱頓首

弟歸期約在陰歷六月盡或七月初,現(xiàn)尚未定,大約七月上旬或中旬定行敂謁矣。又及。

按,劉祝群《疚庼日記》庚申年七月初八日(一九二〇年八月廿一日):“今日交卸寶高稅務,替人為張茂林樹森。計自戊午二月初九日即民國七年三月廿一日。接辦運北統(tǒng)捐,至是年十二月十五日即民國八年一月十六日。交卸,旋于是月二十一日即八年一月廿二日。接辦寶高稅務,迄今交卸,以陽歷計之,適滿二十九月,中間由運北交卸,赴寶高接辦,計休息五日。祿糈所入約五千馀圓。廿年奔走,訖未少休,此后亟宜歸田修墓,先人有知,當欣然謂予:子歸來也?!?/p>

此信內(nèi)言“昨說圖書館一事,有隙可乘否?”顯然此信緊接上一通之后。再次提醒梅冷生設法,足見宋慈抱求職之迫切。至于“專署”,當指甌海道尹公署,宋慈抱返回溫州,應聘甌海道尹公署秘書。

四年之后,王毓英故于任上,嚴琴隱接掌圖書館,因不洽輿情,不過一年即遭罷免。宋慈抱再次活動,館長不成,退而求其次,“會辦”之職,亦屬因人設事。張棡日記民國十三年十二月初八(一九二五年一月二日)點評:“看《甌海公報》載:永嘉圖書館館長嚴某斥退,六屬代表公舉錢君伯吹及宋君墨哀為館長、會辦;而代表中平陽劉次饒登報聲明,并未預聞,且中間責原稟攻訐嚴氏之不實,乃以曝蠹之地為逐鹿之場,亦屬不合。似嘲似諷,文頗尖冷。醒同亦言‘永嘉代表沙某亦稟揭捏名瑞安陳謐并控宋墨哀學行未孚,文多剽竊,不勝會辦之任’云云。噫!圖書館自吾友王雋庼先生逝世后,永嘉嚴氏以行賄得之,已失館長資格,今錢、宋二人又以運動捏名為得計,更卑卑不足道矣。風雅道衰,斯文掃地,豈徒一圖書館而已哉!”鑒于各界強烈反對,甌海道尹沈致堅被迫收回成命,宋慈抱又一次與圖書館失之交臂。

第四通(一九二〇年)

冷生仁兄閣下:

前上拙刻二冊分致姜門、玫伯,想已收到。儲石逝矣,老母弱息,寸斷柔腸,殊足慘也。弟昨成誄詞一章,尚稱真摯,他日可刊登《慎社》否?至其傳狀哀啟等作,儲石交游頗廣,當有人為之表章焉。唯圖書館遺缺,同邑數(shù)耆宿多欲為弟張羅,然內(nèi)容復雜,外界擁擠,弟亦何能孤鳴,眾狺之地,舉手老拳之間哉,唯有婉詞謝卻而已。昨于樂臣處讀閣下大札,慨然欲為死者謀不朽之名,檢點遺稿,俾他日軒采錄,古道照人,欽佩奚似。然平心論之,儲石著述,尨而不精,使鄙人逞一得之愚,必使愈少而愈能傳。然此語殊不能與俗人言也。唯閣下及樂臣聞之可耳。

茲呈《粵雅堂叢書》十一冊、李莼客詩六冊,馀存敝處另奉。乞察收。拙作《觳齋筆記》一冊,并希擲下為感。

弟慈抱頓首

按,姜門、玫伯,即鄭猷、王渡(梅伯)。此言“儲石逝矣”,說明寫于薛鐘斗病故不久,在一九二〇年秋冬之間。樂臣,即李笠,慎社社友。

第五通(一九二一年)

冷生仁兄閣下:

久闊,念念?!渡魃纭啡霭娣??尊惠四婦人詩課,投卷者未悉多少,然題目甚好,惜仆于說部過目甚少,不能向壁虛造也。披露時尚待一覽。

茲因《慎社》末數(shù)頁向刊廣告,敝地如許志遠輩亦曾廁入,仆竊不敏,欲以賣文啟一事附焉,能惠納為感。奉贈字畫數(shù)件,哂存為感,不一一。

弟慈抱頓首

按,此札書于上海九華堂薛濤箋,無落款日期?!渡魃纭啡霭嬗谝痪哦荒?,故此札當作于是年。

許志遠,即瑞安許子渾,其《頑石書畫篆刻潤格》刊登于《慎社》第二集廣告欄,末尾代收件處:永嘉道前廿五號慎社、府前六齋裱畫店。而薛立夫中和醫(yī)院即開設于道前街廿五號,可見慎社借用中和醫(yī)院為通訊處。

《觳齋賣文啟》隨后刊于《慎社》第三集,分壽序、墓志銘、雜記、傳、序跋、頌贊等六類,每篇六元至十二元不等。啟事稱:“以上各體,無論駢散文,均可答應,遠道郵寄者面書瑞安西門外宋乾大紙?zhí)栟D(zhuǎn)致宋墨庵收勿誤,唯潤筆未惠者恕不答復,節(jié)略未來者亦然?!?/p>

第六通(一九二一年)

(前缺)文老已動身否,如承以通訊處相告,弟當補寄也。溫州圖書館弟前寄去一冊,未悉收到否,并希代詢王俊老為荷。

《慎社》第三集尚印否?候復不宣。

弟慈抱頓首

按,文老、王俊老,指呂文起、王毓英。

第七通(一九二一年八月)

冷生仁兄閣下:

久闊,念念。比維起居納福,撰述宏富為頌。

昨閱甌報,欣悉閣下為省會復選議員,不禁彈冠相慶也,聊呈小詩數(shù)章,藉伸景慕,谫陋之處,并希郢政為荷。拙作《墨庵駢文甲集》現(xiàn)已付城內(nèi)考古齋刊刻,十月后當可蕆事。前印《三國志樂府》太少,致慎社同志多未迻贈,《駢文》印成,當將此重印數(shù)十部呈正諸友也。《慎社》第四集何時出版?弟有近作,尚未錄出,殊以疏慵為愆耳。

書不盡言,諸希

亮察

弟慈抱頓首

拙詩附后。

按,“閣下為省會復選議員”,省會,當年指省議會,梅冷生當選為浙江省第三屆省議員在一九二一年八月,故此函當作于是時。

第八通(一九五一年十月十八日)

冷生仁兄足下:

昨接芝宇,良慰傾想。籀園圖書館成立于民國六年,王俊卿主其事,僅有浙局書及他書數(shù)百種,以云藏書,真所謂太倉一粟。自得黃仲弢提學綏閣藏書,遂有貧兒暴富之概。嗣后呂文起太守寄書而稍多。自劉次饒為館長,承張冷聲為乞張詠霓《四明叢書》、胡幼樵《金華叢書》、劉翰怡嘉業(yè)堂《求恕齋叢書》、張石銘《適園叢書》而又稍多。然當次饒未接事及撤瑟以后,中間主者,屢易其人,至有寄存書板如《永嘉縣志》等,損失頗多,郅為恨事。直至吾兄履新,以舞袖難旋之經(jīng)費,處離省至遠之地方,于故家之秘籍,新出之名著,不惜重金,求充鄴架,其苦心孤詣,在全省固有其人,在吾郡可稱無雙。至今日追思功績,如趙氏爾巽《清史稿》,省立圖書館所藏尚為關外本,尊購則為關內(nèi)本;徐氏世昌《晚晴簃詩選》,張孟劬乞贈浙省圖書館而不得,尊購則亦有之:皆吾兄之功也。

前日晤談時,至發(fā)癡愿,云惜不得見姜準所云《永嘉譜》及金錢義民蔡華拔貢硃卷其文,而好事至老不少衰,賢矣。仆竊以為籀園收藏既富,仿陸氏《皕宋樓藏書志》之例,取秘本序跋或內(nèi)容掞張之,可以為《籀園藏書志》。解放以后,故家書籍散出日多,鄉(xiāng)哲遺著未刻本,或刻本、鈔本有異同,可以為補《溫州經(jīng)籍志》。吾兄其有意乎?仆請得而備言之。

著書首貴有專一之毅力。當仆任本省通志館編纂時,以圣湖山水之明秀,不喜扶筇探勝;以省城人士之殷盛,不喜懷刺訪友;以全省文獻資料之繁,新舊府縣志已數(shù)百種,毋論他書,而不以望洋向若,廢然自返。同事數(shù)十人,有馳逐聲氣,歷數(shù)載無片紙交卷;而仆不肯隨波效尤,故自乙酉八月至己丑六月,成《兩浙著述考》四十四卷,約百馀萬言,迄今逐漸增改,雖未見尚夥,十一府藝文,拙著必可得崖略。宋卿知之最詳,則以有專一毅力故也。

二貴有考證之定識。府縣志偽造引書,往往而有。乾隆《紹興志》謂虞翻有《史記注》見《隋志》,今《隋志》無此目。李莼客為此《志》校記,但校列傳,實則經(jīng)籍之誤不少于列傳,茲不細舉。楊定甫《三國會要》引書如《太平御覽》《冊府元龜》,皆煌煌巨冊,彼所引有寥寥數(shù)十字,不著明何篇何卷,此等皆不足與言考證。某君為其父《溫州經(jīng)籍志校記》載《甌風雜志》中,如云:家藏本某條跳行,浙刻本無跳行;家藏本某條校語未作,留空格,浙刻本無空格,可謂校讎至詳矣。實則孫氏此書系少作,當時禁書及鄉(xiāng)邦遺著未出者甚多,如林增志《玉署初編》,不載錢謙益序文;張綦毋《船屯漁唱》,今有印本,孫氏注“佚”字,皆其明證。能于原書此等加以補訂及著錄,此書成后,新出之書則為有考證定識,不必爭家藏本、浙刻本異同也。

三貴有鑒別之眼光。泰順林亨甫得羅昭諫《江東外紀》,孫仲容斷為偽書,列證至多。書之善惡,固貴鑒別。王氏舟瑤《臺州志·經(jīng)籍》列戚學標著述數(shù)十種,仆謂戚氏《漢學諧聲》及詩文并傳不朽,如《回頭想》《回頭再想》等體近小說,何必錄。項慈園《臺州經(jīng)籍志》于陳函輝著述數(shù)十種,并八股文而亦載之。“生存”有寧?!锻酪恍挛募?,一新于民國廿九年任通志分纂,仆識其人,非以詩文當行,慈園原書印于民國初年,即稱其有文集,奇矣。皆由無鑒別眼光,故致斯失耳。

四貴有光明之心地。史貴三長,尤貴史德。所謂史德者,知人論世,開誠布公,不以好惡為去取也?!懂T風雜志》載有劉祝封《錢發(fā)紀略》,文內(nèi)謂金錢義民敗時尸骸遍野,陳介石先生先大父主張埋葬如京觀。夫祝封,號莼村,吾邑諸生,為黃仲弢叔岳父,年長于介石數(shù)十歲,不必稱“先生”,而臨文不諱;介石祖父有功,宜書名,備后人考證,稱他人祖父為“先大父”尤不詞。此必有人過尊陳氏,留此笑話矣。又載宋衡文集,僅孫仲容、陳介石二壽序,亦必有人以此見孫、陳可具足并立。夫衡盡有佳文,舍他文不載,專取此二篇何為?故著述貴心地光明,刻書亦不可存有私見也。

右列四端,謬恃知愛,故發(fā)狂言,幸勿以示諸他人。

貴館有文物保管會,近擬推廣否?如以束帛見采,愿竭一得之愚。仆往于貴郡設整輯鄉(xiāng)哲遺著委員會時,有《瑞安詩徵》稿,又于貴縣設修志委員會時,有《永志經(jīng)籍》稿。此二書仆家固無存稿,然《詩徵》選詩太濫,詩傳則有可采;《永志經(jīng)籍》取提要序跋刪繁為一篇,當光緒《志》尚存時如此編輯,亦一方法,幸勿以燒薪覆瓿耳。

書不盡言,乞

亮察為禱

弟慈抱頓首

十月十八日

按,《梅冷生集》依據(jù)《溫州區(qū)地方史資料匯編》抄本收入附錄,“幸勿以示諸他人”以下一段“(下略)”,今查溫州市圖書館檔案(H-7-1936~1962,29至36頁),補齊最后一段約一百五十六字。原信寫于豎格宣紙上,八開四葉,半葉十行,裝訂時一葉折疊為兩頁,故編號有八頁之多。

此信結尾“貴館有文物保管會,近擬推廣否?”表明當時溫州市文管會業(yè)已成立,并附設于圖書館,查梅冷生以館長兼文管會主任,為時兩年(一九五一年初至一九五二年底),其間一九五二年九月在市文管會工作會議上提出,本會改組,他辭卸主任兼職。故此信作于一九五一年的可能性高于一九五二年。

張冷聲,即張冷僧,名宗祥,海寧人。時任甌海道尹。

信中提到作者任省通志館編纂時,“同事數(shù)十人,有馳逐聲氣,歷數(shù)載無片紙交卷;而仆不肯隨波效尤,故自乙酉八月至己丑六月,成《兩浙著述考》四十四卷,約百馀萬言,迄今逐漸增改,雖未見尚夥,十一府藝文,拙著必可得崖略。宋卿知之最詳,則以有專一毅力故也”。宋卿,張宋庼,瑞安人,前籀園圖書館館員?!秲烧阒隹肌芬痪虐宋迥暧烧憬嗣癯霭嫔绯霭?,美中不足的是未交代成書經(jīng)過,此信不經(jīng)意間透露撰作起始時間,乙酉(一九四五)八月至己丑(一九四九)六月,一目了然,四年時間不隨波逐流,全力以赴,前輩風范,令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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