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

岱宗夫如何^〔1〕？齊魯青未了^〔2〕。

造化鐘神秀^〔3〕，陰陽割昏曉^〔4〕。

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5〕。

會當(dāng)凌絕頂^〔6〕，一覽眾山小^〔7〕。

【題解】

這首詩是杜甫于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第一次漫游齊趙，經(jīng)泰山遠(yuǎn)望而寫下的，為杜甫現(xiàn)存作品中最早的一首五言古詩。全篇緊扣“望”字，從望中之景到望中之情、望中之感，一氣貫注。雖未登山，卻將泰山的磅礴雄偉，從氣勢到神韻上都酣滿推出，實可謂濡然大筆。

【注釋】

〔1〕 岱宗：東漢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山澤篇》：“泰山，山之尊者，一曰岱宗。岱，始也；宗，長也?！碧┥皆诠糯蛔馂椤拔逶馈敝L，故稱岱宗。 夫（fú）如何：它怎么樣呢？夫，助詞，在句中有“彼”的意思，指代岱宗。

〔2〕 齊魯：齊魯為春秋時代的兩個諸侯國，均在今山東境內(nèi)。齊在泰山之北，魯在泰山之南。

〔3〕 造化：指天地和自然界的創(chuàng)造化育。 鐘：聚集，集中。

〔4〕 陰陽：山北為陰，山南為陽。

〔5〕 決眥（zì）：形容極力睜大眼睛向遠(yuǎn)處望去。決，睜大，裂開。眥，眼眶。

〔6〕 會當(dāng)：終當(dāng)，定當(dāng)，表將然語氣。

〔7〕 “一覽”句：化用《孟子·盡心上》“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語意。

【譯文】

那泰山啊究竟是個什么樣情形，橫跨齊魯大地，一片青翠望個不盡。大自然把神奇和秀麗集于一身，山北山南，劃分出如黃昏和早晨的不同幽明。一層層云氣仿佛在胸間波蕩涌生，睜裂了眼眶，才望見飛鳥歸山的蹤影。總有一天我會登上最高的巔頂，看群山低小，俯伏在泰山的腳下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