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大學的選址
如果知道什么是本質意義上的大學,我們必將前往最負盛名的歐洲文學之鄉(xiāng)和歐洲文明發(fā)源地——美麗多姿的雅典。數(shù)千年來,坐落在雅典的大學將世界各地的青年擁入懷中,而后又送回生活。由于雅典這座城市位于歐洲大陸邊緣,所以它看起來似乎很難承擔起學術中心這一重任。雖然其交通不便,可它卻毗鄰神秘的傳統(tǒng)東方,而且所處地區(qū)寧靜美麗,這便又是其優(yōu)勢所在。作為一個理想的勝地,雅典實際上具有一切偉大與正義的原型。在這里,真理得以探索,知識力量得以展示。在這里,審美觀與人生觀如在宮廷一般得以鄭重加冕。在這里,沒有主權,只有思想;沒有貴族,只有天才。在這里,教授是統(tǒng)治者,王子亦須向其表示敬意。在這里,正在成長或已長大成人的善辯一代,從全世界各個角落不斷聚集于此,其目的在于增長智慧。
僭主庇西特拉圖早就開始發(fā)現(xiàn)和培養(yǎng)富有天賦的兒童;軍事領袖西蒙
則在希波戰(zhàn)爭
之后給這些天才打造了一個家園。那場戰(zhàn)爭確立了雅典的海上霸權,雅典自此成為帝國;愛奧尼亞人因血統(tǒng)和隸屬雙重紐帶
而進入雅典居住,隨之帶來的還有他們的商業(yè)和文明。亞細亞沿岸的藝術與哲學漂洋過海來到雅典,西蒙以其豐厚的財富張開臂膀熱烈歡迎它們。由于不愿意讓教授們居尊俯就,西蒙為他們修建了高貴的住所——關于這一點,我們在雅典常有耳聞。他還栽花種樹以美化環(huán)境。如今,這些花木環(huán)抱的建筑已變成著名的學院。在雅典,種植花木成為最體面的職業(yè)之一,也是慈善的職業(yè)之一。設想一下,西蒙手拿幼苗,精心修剪,然后將其種植在道路旁與噴泉邊,這是多么雅致的一幕。在熱情回饋對城市文明做出貢獻的文人與哲人的同時,西蒙將軍也沒忘記感激讓雅典繁榮昌盛的商人,西蒙就像參天大樹一樣庇護著在阿果拉
世代勞作的商人。當然,那些商人理應獲得獎勵,因為正是他們的船只一直肩負著將雅典的學術成果運向西方世界的使命。
隨后,大學便在這里興辦。這還要從伯里克利說起。伯里克利在政治與文學贊助方面打敗了西蒙,據(jù)普魯塔克稱,伯里克利曾想過把雅典打造成希臘聯(lián)邦的首都,卻以失敗告終。但是,他對菲迪亞斯
和阿那克薩戈拉
等人的鼓勵卻導致雅典取得更大帝國的持久統(tǒng)治權。然而,雅典因缺乏對自身優(yōu)勢的了解而卷入戰(zhàn)爭——雖然對一個商業(yè)和文學中心而言和平才是有利的,可是對雅典而言,是和平還是戰(zhàn)爭其實都不重要。雅典的政治力量開始衰退消亡;王國幾起幾落;數(shù)百年就這樣過去了——這段時期確實給雅典這個詩人和哲人之城帶來了新勝利。最后,在這里,黑皮膚的摩爾人和西班牙人與藍眼睛的高盧人交往;米特拉達梯晚期的國民卡帕多西亞人,在見到傲慢且有征服欲的羅馬人時可以毫無警惕地目視對方。整個歐洲不斷改革,希臘也是如此,但是雅典這個智慧之城依舊容光煥發(fā)、輝煌燦爛、年輕雅致。
愛琴海畔有一顆明珠——阿提卡。其眾多富饒的海岸或島嶼接受著藍色愛琴海的洗禮,許多景致比阿提卡更加美麗,許多地區(qū)比阿提卡更加富饒,但是阿提卡有一種魅力是任何地方都無法企及的。阿卡迪亞茂盛的牧草、阿哥斯的平原遺跡、塞薩利的河谷都無法與阿提卡的魅力相提并論。而在北部與阿提卡接壤的貝奧提亞在這方面的不足眾所周知。貝奧提亞的空氣濕潤,本來很適合農作物種植,但是貝奧提亞人卻未能有效將其加以利用。阿提卡的空氣十分純凈明朗、有益健康,這便是此處智者的結晶與象征。雖然阿提卡未曾獲得大地給予她的一切,但是她卻把每一抹明亮的色彩以及柔和的色調延伸至她的所有領地,她可以照亮比她更貧瘠、更崎嶇的國家。
“阿提卡地似一個封閉的三角形,最長處達五十英里,最寬處達三十英里。兩道高高的巖石屏障在其一個角相匯。帕尼斯山、彭忒利科斯山和海美塔斯山三座大山俯瞰著阿提卡這塊平原。這里土壤貧瘠,雖有若干條溪流,但并不是時時都有充足的水。”這段話源于一個倫敦公司的代表關于阿提卡的報道。他應該報道這里氣候溫和;其山脈以石灰?guī)r為特征;有大量上等的大理石;其牧場可能比初次調查統(tǒng)計的還要多,足夠山羊和綿羊之需;其漁業(yè)多產;曾有銀礦,但很久以前就已采空;有美麗的無花果樹;上等的石油。這里還盛產橄欖,可他沒想過記錄這里的橄欖樹屬于什么上品,其形狀怎么高雅,如何激起人們的宗教信仰;也沒記錄這種橄欖樹是如何種入土壤,然后在空曠平原上蔓延,延伸至森林,沿著高山攀巖而上,存活于懸崖峭壁上。他沒想過向雇主報告這里空氣清新(我在上文已提及),天空碧藍如洗,空氣與天空互相交融。因此,天色變得更加柔和,映射在大理石上,其色彩變得如此和諧。這些繽紛的色彩從圖片上看是如此的夸張,但確實屬于自然的景色。他沒有報告這里優(yōu)雅燦爛的環(huán)境是如何使橄欖樹煥然一新,讓橄欖忘了它們千篇一律的顏色,橄欖的表皮變得通紅,猶如翁布里亞山區(qū)的野草莓或山毛櫸。他沒有報告這里有百里香與上千種芳香的草本植物,在海美塔斯山上蔓延開來;他沒聽到這里嗡嗡的蜜蜂聲,也沒注意到這里蜂蜜的獨特味道,因為戈佐島與米諾卡島上的蜂蜜足以滿足英國人的需求。
他應該站在高處俯瞰愛琴海,觀看這里連綿不絕的島嶼,因為這些島嶼始于斯尼旺海岬,似乎為傳說中的阿提卡之神架起一座跨海高架橋,帶著傳說中的眾神圣拜訪居住在愛奧尼亞的表兄妹。但是,他缺乏這樣的想象力,也不懂得欣賞那帶著白花邊的深紫色波浪,更不懂得贊賞那巖石上優(yōu)雅的銀白色扇形涌流——這些涌流緩緩向上騰起,就像來自大地深處的水精靈,打著哆嗦,分散并蔓延開來,最后把自己藏起,消失在泡沫的霧靄中。他不懂得贊美那片流線般的平原的溫和與時起時伏的脈動,亦不懂得贊美那洶涌的波浪就像一支軍隊沖向茫茫的海灘,發(fā)出陣陣的回聲。除了祝福無法居住的星球外,他根本不懂得屈尊注意到那躁動的生命元素。他沒注意到那與眾不同的細節(jié)、那微妙的色彩、那凸出峭壁的優(yōu)美輪廓與玫瑰般金色的色調、那落日在波俄托斯或拉夫里翁投下的巨大陰影。我們那位來自商業(yè)公司的代表絕對不會關注這些東西。
然而,我們得在從遠方來到地球這個小角落朝圣的信徒身上找到共鳴,他可能會享受這些無形的、非原始美的象征物與閃光點。這位來自遠方的陌生人,或來自英國或來自毛里塔尼亞,身處如此不同于他那冷清凄涼的樹林沼澤或令人窒息的熾熱沙漠,逐漸開始明白什么國家才適合成為大學搖籃,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才是一所真正的大學。
這不是一所大學所需要的全部,也不是在雅典所能找到的全部。沒有人可以靠詩歌為生,即使在雅典亦是如此。如果這座著名城市的學生除了能繪出明亮的色彩、唱出舒緩的聲音外就一無所有,那么他們不可能也不打算在這里過得充實。當然,如果雅典曾經(jīng)是他們的母校,或之后成為他們記憶中的美好時光的話,那么他們一定得有維持生計的手段,在某種意義上說,得有享受生活的方式。他們確實有維持生計的手段:雅典曾是港口、貿易中心,或許是希臘領軍的城市。這樣的描述非常貼切。這里曾有大量的陌生人涌入,聲稱要挑戰(zhàn)學術上的難題,而非物質上的困難。他們宣稱物質需求已經(jīng)得到滿足,也許可以開始豐富自己的思想?,F(xiàn)在,阿提卡的土壤仍然像以前一樣貧瘠,但是這里擁有豐富的資源,足以提供高雅乃至奢華的住所。這里進口大量的商品,當時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全世界的產品都聚集到雅典——它們有來自愛琴海群島的玉米和葡萄酒(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是生活必需品),有來自小亞細亞的細羊毛與毛毯,有來自黑海的奴隸與木材,也有來自地中海海岸的鐵和銅。雅典人不屑于自己生產產品,卻鼓勵其他人生產;許多外地人都想涉足這個賺錢的行當,這樣,產品既可供國內消費,也可供出口。他們所生產的布料及其制作衣服和家具的織物,諸如盔甲的五金用品都為大眾所喜愛。這里有廉價的勞動力、豐富的石材、高品位的大理石,高品位、高超的技藝。最初他們致力于修建公共設施,如寺廟和門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開始修建名人大廈。如果說大自然賦予雅典多少,那么藝術也給予雅典多少。
可能有人會打斷我說:“順便問一下,我們談到哪兒了?我們談論的目的是什么?——所談論的這些與大學有什么關系呢?至少說與教育有什么關系呢?你說的這些都有教育意義,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我還是想問,這與你談論的主題有什么關系?”在此我向讀者保證,我在一絲不茍地談論我的主題;我原以為你們都能看出。但是,既然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那么請允許我暫停一下,清楚地梳理一下思路,然后再繼續(xù)闡述。這與我的主題有什么關系?為什么這么問。當我們想到大學時,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它辦學的所在地,因為辦學地點必須是一個自由高尚的地方。誰又能否認這一點呢?權威人士在這個問題上大多持相同的意見,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清楚明了了。
我曾經(jīng)就這個問題與一位名人討論過。當時我才十八歲,正值大學放暑假,我在車上遇到一位中年人,那時我不認識他。他是一位學術界的名人,后來我對他非常了解。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幸運。同樣幸運的是,他有一個與人交談的嗜好,尤其是與公共馬車上遇到的同伴交談。因此,由于我的冒昧與他的屈尊,我從他那兒聽到了許多新鮮事。他堅持強調一點:一所知名大學在排場上應該顯得隆重——很明顯,他熱衷于在這一點上說服別人。他認為,政府是否需要考慮,牛津大學應該坐落在一個屬于自己的領地,應該騰出一塊寬敞的土地,比如直徑四英里的土地,改建為樹林和草地。這所大學應該被一座宏偉的公園環(huán)抱。這座公園應該擁有大量的優(yōu)良樹種、大片的樹林和林蔭大道。游客走近它,可以從中看到這座美麗城市的縮影。他的這個想法沒有什么荒謬之處,雖然需要一筆巨款才能得以實現(xiàn)。除大學之外,還有什么地方能更好地體現(xiàn)這最純潔無瑕、最美麗無比的自然財富呢?這就是我這位馬車上的同伴所持的觀點,而且他還講述了歷來的傳統(tǒng)以及人類的本性。
就拿著名的巴黎大學來說,它位于塞納河南岸,占據(jù)整個巴黎城市的一半,也是景色最宜人的一半。路易斯國王視巴黎大學這座小島如己出,認為它就相當于一座城堡。塞納河北面有大量的沼澤地,這里貴族和市民各盡其能。塞納河南面擁有寬廣的草地、葡萄園及花園,與圣米歇爾山遙遙相望。同時,一條溪流蜿蜒在整個大學,一直流向圣日內韋弗集市,所有這些都成了巴黎大學的遺產。那兒有令人心曠神怡的草坪,這片草坪沿著河岸延伸,幾個世紀來,學生們在那里消遣娛樂;阿爾昆
似曾在他告別巴黎的詩中提到此處,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也因此而得名。這所大學歷經(jīng)滄桑,竭盡所能找尋純正而健康的快樂,但事與愿違。因為周邊地區(qū)秩序持續(xù)混亂,昔日美麗的草坪如今成為黨派爭論的焦點,異端邪說蔓延整個歐洲。巴黎大學不再有學生慕名而來,學校債務重重。這塊地成為了巴黎人的資源:云集的高樓沿整片綠色草坪蔓延,最后形成了一座城鎮(zhèn)。這一災難發(fā)生時,學者們義憤填膺,陷入深深的悲痛。德國學監(jiān)說道:“無論繆斯是因退位還是因興奮而漫游,這一悲哀景象見證了拍賣古代莊園的情況?,F(xiàn)在,既然快樂的源泉被切斷,青年學生怎樣專心學習?閱讀疲勞后,怎樣放松?”這種狀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百多年,時間證明:外部的災難是道德大革命的象征。即便是上級機構為這一地區(qū)修建了綠地草坪,但是終究不是原來的樣子。
與此類似,幾百年前,當人們最先考慮比利時大學時,普修曾說:“許多人都建議選梅西林,因為那里作為住所非常清爽潔凈,但是,后來卻選擇了盧萬城,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人的角度考慮,似乎都沒有別的城市更適合做學術。誰會不贊同這個決定呢?還有什么城市更益健康、更加宜人?這里的空氣非常純凈、沁人心脾;其空間寬敞、令人愉快;草地、牧場、葡萄園和灌木叢郁郁蔥蔥,甚至我可以說,還帶有俄國學校的風情。你要爬上圍墻,繞著圍墻走一圈,往下看,看到了什么?各種美麗的風景難道沒能撫慰你的心靈?這里有玉米、蘋果和葡萄,有綿羊和牛群,還有鳥兒在啁啾吟唱?,F(xiàn)在邁開你的腳步,放眼看看圍墻外面吧。那里有蜿蜒的河流,有村屋、修道院和宏偉的城堡。放眼望去,四處都是樹木以及供人休閑享受的綠地?!?/p>
我在馬車上遇到的這位博學多才的同伴,竟然以諾曼底人的思維方式想將某些村莊變成公園或游樂園,這在十九世紀也許是很特別也很隨意的想法。不過,由于他為人處世公正,所以其想象的隨意可以原諒。當然,他會讓大學成為它應該成為的樣子。在他之前,老安東尼提到對大學的要求時,表達了同樣的觀點。古時,霍勒斯說起在學術界尋求真相時提到過雅典。老安東尼在本該針對牛津大學的演講中也提到雅典。關于“成立一所大學所必備的條件”,他提出:“首先,大學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好場所,這一場所必須充滿有益健康的新鮮空氣,還要有海域、溫泉或水井、樹木和令人賞心悅目的田野。如果擁有這些東西,大學就足以吸引學生逗留居住。古代雅典人非常滿意這里的便利條件,一些被希臘人請到這里的英國人對此也十分滿意。這些英國人或他們的繼承人在英國也挑選了像這樣的一塊地辦學,而這樣一個令人愉悅的環(huán)境后來被稱為貝羅斯圖姆或貝羅塞特,也就是現(xiàn)在的牛津大學,這里擁有之前所提到的所有特征和便利條件?!?/p>
大家已從哲學的角度對這所大學的地域優(yōu)勢進行分析:例如,牛津大學位于英格蘭南部中心,坐落在一個開闊平原的幾座島嶼上,島上有許多小溪流淌,周圍布滿沼澤,必要時可保護城市免受入侵。作為一個軍事要地,它擁有自身的優(yōu)勢,可經(jīng)過泰晤士河通往倫敦,甚至整個海域輕松往來。然而,倫敦的防御工事阻礙了海盜沿河而上,而這些海盜可隨時輕易地沿流而下。幾百年過去了,這個城市失去了其作為真理的仆人、軍人的至高榮譽及其引以為榮的東西。牛津大學曾被稱作教會的第二學?!獌H次于巴黎大學——是圣·埃德蒙、圣·理查德和圣·托馬斯的母校。它也是許多偉大智者的聚集地,比如生性敏感的醫(yī)生司各脫、能言善辯的海爾斯、性格另類的奧卡姆、聲名顯赫的培根、意志堅強的米德爾頓、知識淵博的布雷德沃丁無不出自牛津大學??墒牵=颥F(xiàn)在已淪落到只剩下人性可愛這一點了,而這正是我們所欽佩的雅典的完美之處。牛津大學在這篇文章中——不論在本篇還是在下篇——已無足輕重,我也不想提及它。然而,即使牛津大學處在令人悲傷的衰退中仍然有著這么多外在的光彩,可就像先知臉上顯現(xiàn)智慧一樣,它應該由內而外放射出光輝。牛津大學為我的論題提供了一條例證,也就是說,什么才是一所名校應該擁有的實質、住所、外觀、周邊環(huán)境及其世俗的東西。偉大的羅馬教皇格里高利就把那些金發(fā)碧眼、血氣方剛的撒克遜青年直接喚作天使,而不以盎格魯人相稱,這絕非傳說。羅馬教堂耶穌基督忠誠的女兒,在她榮光不再的今天將這一魔語贈予來訪的眾生,仍然稱撒克遜青年為天使。這是在向我們昭示天堂般大學的出現(xiàn),這種大學充滿了用言語無法形容的魔力、感召力和影響力。其影響力因真理鑿鑿而有力,因跨越國界而無邊,并因其吸引力,這種大學發(fā)揮的空間愈來愈廣闊,愈來愈深遠。
那么,讓讀者聽聽談論牛津大學的那位博學的德國人的說法,然后自己判斷(如果他們不愿向我求證的話)我說的大學對于大學生而言所擁有的迷人面容與微笑。
胡貝爾說過:“現(xiàn)在像牛津大學這樣承載著如此深厚和多元歷史標志的大學實屬罕見;這里有如此多不朽的宏偉記錄和重要力量合作的榮耀成就突然呈現(xiàn)在眼前。如果一個人能不受該大學整個氛圍和精神所激發(fā)的強烈情緒的影響,那么他一定是一個遲鈍、粗心、持反對意見的文盲。除此之外,其他人將成為我們的見證人,見證即使是與永恒的羅馬肩并肩同行,牛津也堪稱給人以深沉、持久、獨特印象的大學?!?/p>
“承蒙大自然的眷顧,不列顛帝國幾百年來未受外國軍隊的褻瀆,她擁有一個最富裕的地區(qū),該區(qū)不但有一條廣闊的綠色淡水河谷,查韋爾與伊希斯那飽滿清澈的河水在此匯合,而且這里有原始榆樹和橡樹,其彎彎曲曲的樹干纏繞在花園、草坪、田園、村莊、屋舍、農場和國家機構中,將這些地方融為一體,其中有一些類別不同的大型建筑,如宮殿、城堡和修道院。一座哥特式教堂塔樓和現(xiàn)代希臘風格穹頂拔地而起。然而,在遠處乍看上去,它實際上與中世紀其他任何城鎮(zhèn)建筑都不相同?!逼漭喞⒎悄敲蠢饨欠置?,其造型并非那么生硬、無規(guī)律或神秘。相反,它看上去線條柔和,有著特有的靜態(tài),矗立在那一大片鱗次櫛比的建筑中。在克勞德·洛蘭和普桑的畫中,我們期望找出與其他普通畫有所不同的場景,然后做比較,尤其是在畫中出彩的方面。他們的畫中,最重要的標志就是大學,大學的教學樓、城市的教堂及其周邊,整座城市延伸到目不可及之處。然而,一進入街道,我們就會看到琳瑯滿目的商品和繁忙的交易。除了英國,任何其他地方都沒如此多富有典雅風格的店鋪能引人注目。即使所有東西都那么閃亮耀眼,可店商仍然既保持著謙遜溫和的態(tài)度,也保持著高級生活的傳統(tǒng)。這樣的傳統(tǒng)早已在基督教興盛之初就開始傳承。那些典雅高貴的店鋪可以說是國內學生逛街的天堂,也吸引了觀光者的眼球。相比之下,所有其他建筑都得甘拜下風。每所老大學就像一個獨立的整體——那就是一整座鎮(zhèn),其圍墻及其紀念碑都在訴說這所大學幾百年的進程。這樣的大學自然而然隔絕了眾多現(xiàn)代美,達到了令人望塵莫及的和諧。人們已經(jīng)感覺到老大學的影響、其壯麗及其溫柔。他們不禁要問,如果沒有天主教或者沒有創(chuàng)立天主教,那么慷慨熱情的人是否擁有一切的榮耀和美好仍有待考問。
我們不敢明確地說,這樣的魅力如此神秘,比人們的希望與靈感更寬廣。但是,就我而言,從離開大學的那天起,我對學校的未來懷著無比的期待,無論學校的未來是好是壞,我也從未想過自己將來會回到一直思念的地方——在那兒我呆了將近三十年。盡管如此,從這天起,看到學?,F(xiàn)在與以前毫無差別,我無比懷念我的教會學校。如果讓我們選擇另一所學校,即使牛津大學所表現(xiàn)出來的魅力讓我仰慕,可我更愿意選擇我的母校。自阿爾弗雷德和亨利一世起,世界已在快速發(fā)展。世界自西以東分為四五個大洲。我想從中找到一個比圣地耶路撒冷的土地面積更小、高速公路更多的城市。我期望那是一個同時擁有基督教歷史更為悠久和發(fā)展前景更為遠大的地方。這樣的國家,在撒克遜人來到英國之前,已經(jīng)擁有自身源遠流長的魅力。其教堂由奧古斯丁和保利努斯建造,由費舍爾著手記錄坎特伯雷和約克王朝興亡的歷史。我認為人不可能總是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我注視著這百年來發(fā)生的一切,隱約看到我夢想的地方,這個地方慢慢出現(xiàn)一條道路,而我的整個夢想就是世界中心。我見過人口眾多的比利時人、生機勃勃的法國人、激情洋溢的西班牙人;我還見過英國提早多年完成了具有國家特色的成就。在這個繁榮昌盛、前景輝煌的地方,其首都坐落在一條非常浪漫的美麗海灣。我知道,該國的一所知名大學曾在艱難時期與其命運抗爭,但隨著其創(chuàng)始人和投資者的逝去,已成功地擺脫他們帶來的困擾。這所大學是一片神圣的土地,是一切文明的發(fā)祥地,是基督教興起的源頭。其學生來自五湖四?!绹?、澳大利亞、印度、埃及和小亞細亞,有的學生來得慢而不引人注目,有的學生來得快而輕松自如。他們來到大學后說同一種語言,持同一種信念。隨后,渴望真理的英國人也來了。畢業(yè)以后,他們不再逗留在大學所在地,而是回到他們信仰“為所有善良者帶去和平”的地方。
- 庇西特拉圖,古希臘雅典僭主。被驅逐出雅典一次,自己主動出逃一次。制定過一系列獎勵農工商的政策,大規(guī)模海外貿易、建設雅典,文化支持。他是雅典政治、經(jīng)濟、宗教和文化生活中的重要人物。
- 西蒙,“雅典帝國”時期的將軍,普魯塔克為他立傳,流芳百世。
- 公元前478年底至公元前477年初,雅典組織中的希臘、小亞細亞地區(qū)內愛奧尼亞城邦以及愛琴海島嶼上大部分城邦組成了“提洛同盟”,與波斯作戰(zhàn)。提洛同盟的軍事領袖是雅典將軍西蒙。公元前469年,西蒙的艦隊取得陸上和海上的重要勝利,在尤里米頓河口大敗龐大的波斯軍,解除了波斯對愛奧尼亞城邦造成的威脅。雅典也由此確立海上霸權。
- 據(jù)說,愛奧尼亞人是在約公元前1000年前后自阿提卡和希臘中部其他地區(qū)遷到安納托利亞的。這里的“血統(tǒng)和隸屬的這個雙重紐帶”是指此傳說。
- 阿果拉(Agora),意思是集中、匯集,是公共生活的中心。雅典的阿果拉廣場是雅典城邦政治、社會和宗教生活的中心,是所有政治的、公民的和司法活動之所。戲劇、體育比賽以及宗教崇拜活動等經(jīng)常在這里舉行,是多數(shù)人進行商業(yè)活動、聚會和討論哲學的理想處所。如今常見于大都市的大空間或大廣場,皆源于此。
- 伯里克利,古代雅典政治家。公元前5世紀60年代,為擴大雅典民主機構公民大會和民眾法庭的權力,積極反對貴族派首領西蒙,成為民主派的領袖。公元前443年起當選將軍,任職15年,在雅典內政、外交等方面起了決定性作用。當政期間,雅典民主政治達到鼎盛,經(jīng)濟、文化高度繁榮。
- 菲迪亞斯(約公元前480年—公元前430年),古希臘的雕刻家、畫家和建筑師,被公認為最偉大的古典雕刻家。其著名作品為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宙斯巨像和巴特農神殿的雅典娜巨像。重建雅典衛(wèi)城時,被委任為藝術裝飾的總設計。
- 阿那克薩戈拉(約公元前500年—公元前428年)古希臘哲學家,是第一個把哲學介紹給雅典人的人。
- 阿提卡,希臘中東部區(qū)名,南和東瀕愛琴海。雅典是阿提卡地區(qū)歷史最悠久的城市。在雅典帝國時期,阿提卡方言成為使用最多的古希臘方言,后來逐漸演變成希臘化時期的通用希臘語。
- 1英里=1.6093公里。
- 巴黎大學是歐洲最古老的大學之一,前身是建于1257年的索邦大學。在1968年法國學生運動發(fā)動之后,巴黎大學被拆分成13座獨立的大學。
- 阿爾昆(Alcuin or Albinus,約公元前736—公元前804)英國學者。生于約克郡,是一位僧侶。曾被法蘭克王國的查理大帝請到宮廷中,委以帝國的教育改組事宜。他勸導查理大帝在宮廷中設置學校,這就是巴黎大學的前身。他親自編寫數(shù)學課本,在學校里授課。他寫的許多初等數(shù)學教科書在中世紀廣泛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