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鳥群

鳥群飛在天空，特別是秋空的時候，像頭頂飄散的一層落葉，旋轉(zhuǎn)著、搖晃著，然后齊齊轉(zhuǎn)彎，隱沒在樓群之后。

鳥群，譬如說鴿群，紛紛把頭低下，翅膀頻率加快，傾斜著身子，再高高地升起來。我以為它們在戲耍，有意失去平衡，栽下去，之后驕傲地上升，讓地面的觀者長出一口氣。

它們轉(zhuǎn)彎再升起，宛如航行在海上，仿佛躲避一個打過來的浪頭?？墒翘炜諞]有洶涌的潮水，明凈的連一絲云都沒有，就不禁為它們的嬉戲而驚喜。鳥兒如水墨畫家，在無盡的虛空里作出背景，如云，如霧，如夜，如水。而它們把翅膀傾斜并急速撲拍時，使人們感覺如站在海底仰望。

當(dāng)城市的天空被煙塵蔽翳，所謂夏云崢嶸，秋云閑散！早已看不到了。城市的天空像一個紙盒上面的永不開啟的蓋子。而鳥兒群飛，讓我們想起這是天空。鳥兒在空中轉(zhuǎn)折，那是仰面看到的惟一的美麗，恍然想起了鄉(xiāng)村。那兒時有鳥兒飛過，讓人感到鄉(xiāng)村的天空是活的，不僅有星星月牙兒，還有鳥。鳥用飛翔告訴你四季與晨昏。在城里，就是常常有烏鴉飛過也令人愉快。烏鴉除了出聲粗俗以及佇立枝頭的姿態(tài)令人詫異之外，飛起來也有一些鷹的蒼勁。也許它一直是模仿鷹的，但人類不知為什么并不認(rèn)同。于是烏鴉比任何鳥兒沉思的時間都長，在無人跡的野山的禿枝上。

鳥群在空中盤旋，使我們看清了翅的全部。每一根翎像扇骨一樣排列著，精美而健勁。它們一遍一遍撫摸著城市的天空，仿佛這樣可以把天擦干凈，把夢想還給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