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北大版,這已經是第六個版本了。這冊小書,1992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初刊,1995年由臺北的麥田出版社推出繁體字本,1997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刊行三卷本《陳平原小說史論集》時將其收錄,此乃本書的“基本型”。十年后,也就是2002年9月,新世界出版社發(fā)行裝幀精美的“插圖珍藏本”,算是“改進版”。到了去年春夏間,幾乎同時,北京大學出版社和百花文藝出版社分別找上門來,希望重刊此書。雙方協(xié)商,達成以下協(xié)議:“百花”刊行插圖本,只收初版本文,取其賞心悅目;“北大”兼收各種附錄,增加索引,突出學術性。我之談論“武俠”,除了這冊小書,只有《中國現(xiàn)代學術之建立》中的《晚清志士的游俠心態(tài)》、《當代中國人文觀察》中的《武俠小說與功夫電影》,還有就是《作為學科的“文學史”》中的《“通俗小說”在中國》。二十年間,如此成績,實在寒磣。說白了,不夠忠誠,也有欠專精,那是因為,我并不希望以此為“主業(yè)”。至于為何以及如何借“武俠”談小說類型,而又兼及思想文化,當初以《我與武俠小說》作為人文版的“代序”,以及撰寫《我與武俠小說研究》作為新世界版的“后記”,再加上《武俠小說與中國文化》等七則附錄,該說的都說了,再往下絮叨,就討人嫌了。問我的研究體會,就一句話:觀賞通俗小說(武俠或言情)及類型電影(偵探或驚悚),可能很愉悅;作為研究對象,卻不怎么好玩。既怕缺乏理論自覺,一味復述迷人的故事;又怕沉湎其中,走火入魔,立說時“過度闡釋”。如此古今對話、文史溝通,分寸感很重要,如何拿捏,端看學者的志趣與功力。以我的能力,也就到此為止,因此,只好暫時告別那些“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游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