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特的經典之作《文學是什么?》或許已用一種激烈而又醒目的方式,把文學之存在引入了理論反思和爭論的中心,由此產生的文學之意識不容忽視,即便他的聲音已在今日的語境里變得微弱了許多。這是本書的隱秘源頭,也是這涂抹地上被掩蓋乃至模糊不清的話語之一。但另一方面,話語的缺失也暗示了“介入”的概念并非踏入此意識領域的唯一路徑。遺留的線索是眾多甚至紛雜的。而本書無力也無意呈現一段哪怕短暫的思想演變的歷史,更不用說某一階段的理論之全貌了。在法國理論逐漸為人熟知的今天,對各流派和學說門下可能存在的文學之思做一番整理和補充,并非本書的首要任務,何況它不得不避開對文本的重復性選擇,與一些或許重要的人物失之交臂了。相反,它所標記的每一個瞬間,是為了讓讀者在復燃的閱讀之欲望中,尋找對文學說話的另類可能。那樣的可能,首先源于德國浪漫派以來哲學與文學的無比親密的關系。這就是為什么,本書選錄的絕大部分作者本身即是著名的哲學家,尤其是從戰(zhàn)后結構主義的思潮中涌現出來的哲學家。他們口中的文學,總已經和別的思想資源(符號學、精神分析、馬克思主義、解構主義……)緊密地交織起來,文學不再僅僅圍繞寫作和閱讀展開,文學也是語言的喃呢、逃逸的路線和瘋癲的舞臺,它面對的不是墨筆或白紙,而是牛角、裸體,它既是重復和生產,也是責任和判斷,它既詩意地虛構想象,也科學地論證推理,它關乎恐怖、關乎幸福、關乎真理……它關乎一切。而這一切的碎片,作為文字,作為垃圾,緊隨著超現實主義的狂飆,就在無可救藥的危機之后。